當王暮雪看到爺爺發來的照片後,她靠着牆捧着手機足足愣了五分鐘。
無論是小可脖子上的項鍊,還是爸媽壓箱底的手錶,裡面全是可怕的竊聽器。
大概是小可聰明,它起初就不願意戴上那條項鍊,且從照片上看,項鍊外殼被它咬的全是牙印,裡面的鐵片和天線也變了形。
“我的生日是1月15日,魔羯座,身高1米86,屬龍。”
“因爲這雞蛋餅只有金融區有賣,我怕放太久了不好吃,看我多體貼,你如果不喜歡你現在男朋友的話,就做我女朋友吧。”
“小雪你記住,我不是好人,不過你除了請我吃大餐,你還可以順便再買我640節課。”
“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已經不是警察了,而且我也跟你說過,我不是什麼好人。”
“你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爲什麼選了我?”
“你跟我才認識多久就給我三十萬,是有多不會防人。”
“不是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只是我不是好東西,所以小雪,你最好不要太愛我,更不要跟我結婚。”
王暮雪原先根本沒去在意的這一幕幕場景,突然像快放電影一樣浮現在她的眼前。
這個叫魚七的男人,生日根本不是1988年1月15日,他跟自己在一起的這兩年,也確實不斷在提醒自己要提防他,小心他,但自己卻解讀爲是他由於經濟實力不強而自卑的表現,多可笑啊?
王暮雪家裡此時已經炸了鍋,手機屏幕上一會兒是父親王建國的來電提醒,一會兒是母親陳海清的,一會兒是爺爺的……長輩們都被嚇到了,他們想要一個答案,正如此時的王暮雪一樣。
但真正讓她驚恐到將手機抖掉,直接連滾帶爬地縮到門邊的來電提示名是:魚七。
當你知道誰是殺手的瞬間,殺手就來找你了,這會給你帶來怎樣的恐懼感?
手機的震動聲讓王暮雪渾身都在發抖,而就在這時,她家的門鈴突然響了!
王暮雪下意識尖叫了出來,因爲此時她的背正靠着大門,而門外站着的那個按門鈴的人,王暮雪第一感覺就是魚七。
大概是聽到了王暮雪的尖叫,門鈴聲被一陣猛烈的敲門聲代替,伴隨着一個男人急切地聲音:“小雪?!小雪你怎麼了?!開門啊!小雪?!”
王暮雪愣住了,這個聲音好像是……蔣一帆!
王暮雪顫巍巍地扒着門站起來,鼓起勇氣從貓眼看向外面,門外站着的人的的確確不是別人,就是蔣一帆,於是王暮雪一把將門打了開。
看着面前頭髮有些凌亂,眼眶發紅,情緒激動的王暮雪,蔣一帆小心翼翼地問出一句:“你還好麼?”
面前的王暮雪聽到這句話後,拼命搖了搖頭,同時低下頭用手背擋住眼睛,不想讓蔣一帆看到她在這一瞬間,眼淚已經流出來了。
蔣一帆也不知自己哪裡來的勇氣,直接上前一步就將王暮雪摟在懷裡,王暮雪哭得越厲害,他就本能地摟得更緊。
這是蔣一帆三十年的生命中,第一次有一個女孩在他面前哭得如此肆無忌憚,她的哭聲和身體的彈動告訴蔣一帆,王暮雪除了傷心難過、恐懼害怕,更多的是無助與絕望。
那個躺在客廳走廊地上的手機不間斷地震動了好幾次,而每次只要震動聲響起,蔣一帆就能特別清晰地感到王暮雪將自己抱得更緊。
最後,手機徹底啞了,王暮雪的哭聲也逐漸停息,整個過程中,蔣一帆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今日下午,陽鼎的事情被爆出後,蔣一帆就給王暮雪打了電話,但關機的提示聲讓蔣一帆想起了王暮雪應該還在國際航班上,於是他下班後將車子開到了王暮雪家門口。
蔣一帆其實只是想看看王暮雪回家時的狀態,當然,他也有一個很合理的藉口,來給王暮雪還手鍊。
夜幕降臨後,蔣一帆擡頭看到王暮雪房間的燈一直沒有亮起,證明房間裡原本沒人,而王暮雪回來時,整個人都空了,確實沒注意蔣一帆的車就停在她的小區門口不遠處。
蔣一帆一眼就看出了王暮雪狀態不對,判斷她肯定已經知道了家裡的事情,正當蔣一帆想下車追過去時,城管正好巡邏至此,他們命令蔣一帆把車開走,迫於無奈,蔣一帆在附近花了些時間找車位,而當他上來後,看到的就是眼前這一幕。
“對不起。”稍微平靜後的王暮雪放開了蔣一帆,退後一步低着頭小聲道,“一帆哥,我……我剛纔……”王暮雪說到這裡鼻子又是一酸,不該有的情緒居然再次涌了上來,這應該是她王暮雪最倒黴、最不堪、最看不起自己的一天。
而這時,她的整個人又被蔣一帆拉進了懷裡,這一次的擁抱,恐懼帶來的劇烈的刺激已經消退大半,所以這一次,王暮雪聞到了蔣一帆身上的味道。
這味道好像是從他脖頸出散發出來的,有點像蘭草,又有點像白玫瑰花瓣脫離花鼓後,在陽光下曬出來的那種淡淡、暖暖的香味,很好聞。
這個味道讓王暮雪安穩了很多,聞了一會兒後,她感覺自己已經可以均勻的呼吸了,而此時她終於聽到了蔣一帆對她說話,蔣一帆說:“小雪,我給你看一個明天要發佈的新聞。”
說完,蔣一帆掏出手機,擺弄了一下遞到王暮雪面前,手機裡是一個word,王暮雪只不過纔看了十幾秒,手就不禁捂住了嘴巴。
“明天開市前公佈,反正現在已經這麼晚了,早都休市了,告訴你也不算泄露內幕消息。”蔣一帆微笑道。
王暮雪驚訝於蔣一帆此時此刻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因爲word裡面的內容一旦公佈,意味着新城集團就要徹底被借殼了。
對於一個超高情商的人來說,他安慰人的最好方式,就是在別人受傷時,狠狠地揭開自己的傷疤。
“小雪,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只是立案調查,最壞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退市,理賬重來就行,公司還是你們的,但是我,你看看我……”蔣一帆說到這裡哽咽了,他感覺自己的雙手突然被王暮雪握緊,但他還是努力擠出了一絲微笑道,“不管你爸有沒有犯錯,他都是你爸,他肯定都是愛你的,你還有爸爸,而我,已經沒有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