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把小少爺從卓家帶走後,很多時候都是他和小少爺相處的,兩人除了奴僕的關係外,更多的是時間積累而產生的那種如親人般的感情。
自然的,在看見關聿睿哭的這麼傷心時,他也跟着心疼起來。
後座裡,關深甫看着懷裡哭的嗓子都啞了的關聿睿,眸裡的墨色沉了,深了,而眸底深處卻是快速的劃過一絲堅定神色,嗓音低沉,開口,說:“她會來。”
關聿睿聽見關深甫這低沉磁性的帶着絕對的嗓音,那哭泣的嗓音逐漸停了下來,轉頭看向他,想說話卻因爲哭的太久太傷心而不停的抽噎着,完全說不出話來。
關深甫看着關聿睿這惹人心疼的模樣,伸手拿過紙巾把他臉上的眼淚擦乾,大掌輕拍着他的背給他順氣,眸裡還是那副他看不懂的神色。
不知道爲什麼,爸爸沒說什麼好聽的話,可他看着爸爸這樣一副淡淡的神色,他卻突然間沒那麼傷心了,紅腫的大眼眨了眨,在他的肩上輕輕的蹭了蹭,稚嫩的嗓音還帶着哭後的沙啞,說:“爸爸,媽咪真的,真的會來,會來看小不點嗎?”
他很想說出完整的話,可是因爲哭後的抽噎讓他的話說的斷斷續續的。
但即使這樣,他還是完整的說了出來,紅腫的大眼飽含期待的看着他,看的關深甫的心軟了下來,同時的也伴隨着一股長久積壓的疼痛。
伸手輕撫了下他的腦袋,喉嚨裡溢出一個淡淡的‘恩’字。
半年他不去看她,養精蓄銳只爲剷除一切障礙,好讓她永遠的不會被任何人搶走,然後,他們可以好好的在一起,永遠都在一起。
只是,時間太多漫長,雖然於別人來說很快,可於他來說卻是度日如年。
但,他還是堅持下來了,等到了今天。
然,上天給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她,失憶了,忘記了他,忘記了他們的孩子,所有的所有都忘記了。
而一直的,他都以爲她是在躲他,想要徹底的遠離他,所以,他不顧一切的想要摧毀她的後盾,讓她永遠的只能活在自己的羽翼下,屬於着自己。
可,她的失憶讓他意識到自己做法的錯誤,甚至是可能給他帶來永遠不可逆轉的毀滅,所以,他停手了。
同時,帶來了孩子,讓孩子牽絆着她,讓她永遠都無法和自己劃清界限。
當然,也有想讓她想要恢復記憶的目的。
但看剛纔的情況和他所得到的資料來看,她的記憶怕是難恢復,可即使這樣,她在面對着孩子時還是像以前一樣,心疼,溫柔。
想到這,他腦海快速的劃過一道思緒,同時的他那隱含着恐懼,慌亂,害怕,躁動的心逐漸的平靜了下來。
因爲,失了記憶又怎樣,她現在這樣很好,沒了以前的痛苦她反而很開心,而他也可以用孩子來牽絆她,讓她永遠的擺脫不了自己。
這樣,他可以讓一切都重新開始,所有幸福的開始。
想到這,眸裡的墨色突然翻滾起來,裡面逐漸浮起了炙熱的詭譎,是黑壓壓的一片堅決。
只是,忽的,腦中快速的劃過一道思緒,瞳孔猛的一個收縮,拿起了手機,開始撥打電話。
面對着她的失憶,她的無知,他要解決一切可能存在的或潛在或顯眼的後患和危機。
而此刻,病房裡,尤瀟瀟坐在牀上倚靠着牀欄,小臉上是滿滿的的認真,說:“爸爸,剛纔那個孩子真的是我的,我的孩子嗎?”
南宮冷坐在牀沿,看着尤瀟瀟眼裡那雖然控制着卻還是帶着隱隱急切的大眼,內斂的眸微動,脣瓣張合,便要開口。
然,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打斷了他想要說的話。
尤瀟瀟聽見,腦海裡快速的劃過今天早上看見的報道,頓時,小臉上的認真一下被擔憂焦急所取代,急忙開口,說:“爸爸,公司怎麼樣了?”
南宮冷看着尤瀟瀟這擔心不已的焦急神色,眸底深處快速的劃過一道不知名的神色,轉瞬即逝,隨之浮起一絲安撫的笑,說:“沒事,已經穩定下來了,你好好養身子。”
尤瀟瀟聽見南宮冷的話,看他的神色不像是什麼難事,可出了那麼大的事兒不可能一下就好,她還是有些不放心的。
南宮冷看出了尤瀟瀟的不放心,臉上神色微沉,嗓音透着一股隱隱的不悅,但細看卻毫無不悅,說:“不相信爸爸?”
尤瀟瀟一聽,立刻搖頭,說:“瀟瀟相信爸爸,只是出了這麼大的事,總是不放心。”
南宮冷看着尤瀟瀟的擔心,臉上神色和緩下來,說:“公司的事你暫時不用管,爸爸會處理,你先安心的把身子養好。”
手機鈴聲還在不停的響着,尤瀟瀟急忙點頭,說:“爸爸,你先去忙吧,我沒事。”
“恩,有事給爸爸打電話。”南宮冷伸手撫了下她的長髮,內斂的眸裡浮起了熟悉的慈愛神色。
尤瀟瀟笑着點頭,南宮冷收回手,轉身出了去。
病房門緩緩合上,尤瀟瀟看着突然安靜下來的病房,突然間像是少了點什麼一樣,渾身透着不自在。
但這樣的不自在很快的散了去,被一股沉沉的回憶所替代,讓她逐漸的皺起了眉開始細細思索起來。
半年前,她剛醒來的時候很害怕,那種記憶完全的空白讓她慌的無措。
所以,當時她很想知道自己缺失的記憶的,但,記憶就像是跟她作對一樣,她只要一回想,頭就會很痛,完全的疼痛難忍。
這樣的事爸爸知道了,很擔心,一直在安撫着她,給她說開心的事,那樣的一段日子雖然很艱難卻也很快的過了去。
因爲,她有一個無比疼愛她的爸爸。
她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尤其是對於當下的幸福快樂,所以,在得到親情的溫暖後,她放棄了回想那些不好的東西,直到現在。
而今天,發生的這一系列於她來說難以置信的事就這樣突兀的闖進了她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