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嶇的山路上,乾裂的土地散發着陣陣熱氣。一輛馬車飛奔而過,掀起漫天塵土。馬車裡面不斷傳出年輕女人的痛呼聲。
“夫人,堅持住啊,馬上就要生出來了!”嬤嬤看着年輕女人痛苦的樣子,心生不忍。
她嬌嬌柔柔的姑娘啊,何曾受過這樣的苦。
“好……”女人吐出這一個字以後緊咬着牙關,開始用力。她的眼裡滿是狠意,現在還不能死,她必須要回京。
一炷香的功夫以後,嬤嬤激動的捧着小嬰兒,“出來了,出來了!”
“男孩還是女孩。”女人虛弱地靠在車廂上,臉色慘白,開口第一句問得便是這個。
聞言,嬤嬤臉色一變,“是個女孩。氣息很微弱,怕是活不長久。”
女人沉默一瞬,旋即便做出了決定,“嬤嬤,找個村口將孩子放下吧。”
嬤嬤聽了這話,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府裡那位本就視夫人是災星,再生個病弱的女娃帶回去,怕是更容不下她了。
將孩子的身子簡單擦拭一下以後,她找了個薄被子將孩子裹住。
到了路口,女人見到嬤嬤抱着孩子準備下車,沙啞着聲音喊道,“等等。”
嬤嬤回頭看向女人,只見那女人拿出一塊精緻小巧的玉佩,放在了襁褓裡面,“去吧,快去快回。”
嬤嬤下了車,在路邊找了個顯眼的矮石頭將孩子放了上去,抹了一把眼淚,忍着心疼轉身上車離開。
她們沒看到的是,原本閉着眼睛,嘴裡發出微弱聲響的嬰兒,周身亮起一道白光轉瞬即逝。
不久後,小崽崽原本皺巴巴的紅皮膚褪去,慢慢白嫩起來,那緊閉的黑眸緩緩睜開。
晚棠看着陌生的地方周圍空無一人,眼睛裡面閃過一抹困惑,剛纔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哩。不等她多想,一陣睏意襲來,小張嘴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又沉沉睡了過去。
日頭漸漸升起,周圍越來越熱,石頭被太陽炙烤着都冒出了熱氣。小娃娃面露不耐,皺起了眉頭。
頓時間,倉河鎮狂風呼嘯,烏雲匯聚,電閃雷鳴。
錢氏挎着籃子,正算着今天賣雞蛋的錢能換多少糧食呢,見到天地間的異變,嚇得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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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爺欸,這是要下雨了嗎。”說着,錢氏伸出手,等了半天,一滴雨也沒見落下,忍不住罵了一句,然後加快了速度往家走。
雖說是沒下雨,但這天是真夠詭異的。
等她走到那路口,突然間所有的雷電都匯聚到一處,朝着前面一塊石頭落下,錢氏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等到雷電消失過後,錢氏哆嗦着身子爬了起來,擦了一把汗。
“哇!”
正當她準備繼續趕路的時候,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響了起來。錢氏循着聲音找過去,見到剛剛雷電落下的地方,有塊大石頭,石頭上面放着一個襁褓。
錢氏壯着膽子探頭望了過去,等看到襁褓裡面的一個娃娃時候,嚇得倒退兩步,連忙擡起袖子擦了把汗。
不會是見鬼了吧,不行,她得趕緊回家。
正當她擡腳準備開溜的時候,天空中的雷電再次混做一團,落在了那石頭周圍。這一切,一切就發生在錢氏面前,所以她看得清清楚楚。
等到雷電平息以後,空中落下了大滴大滴的雨點。冰涼的雨點打在身上,天天盼着下雨的錢氏,這會卻懵了。
再看向那娃娃的時候,只覺得驚奇。她三步並做兩步走到那石頭前面,將娃娃抱了起來。
等看清晚棠白嫩嫩小臉,眼角一顆淚痣,錢氏身子一顫,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還未出嫁時候遇到那個老神棍的一幕。
“氣運雖差,命中有福。嬌娃東方來,眼角一點紅,可破你這壞氣運啊!”
當初說這話的老道士,險些被她爹打死。後來便是因爲這老道士的話,她爹覺得她是個瘟神,只收了五百文錢就將她嫁出去了。
嫁了人以後,家裡的日子也一直不大好。這幾年更是越過越窮,眼瞅着就成了村子裡面最差的。今年更是難過,開春開始便不下雨,一直旱到現在,地裡面的糧食毀了個七七八八,眼見着家裡就要揭不開鍋了。
嬌娃東方來,這孩子可不就在碧水村的東方撿到的嗎?嬌娃……要是個女娃娃,那豈不是真應了那老道士的話。
錢氏連忙解開襁褓,見到果真是個女娃!
想到剛剛那雷電匯聚在這娃娃周身,然後便下起了大雨,錢氏眼裡閃過一抹堅定的光,將襁褓放在了籃子裡面,用破布蓋上,快速往家裡面走去。
走到村口的時候,雨停了。雖然下得不久,但是足夠緩解一些倉河鎮的旱災了。
村口的劉婆子正準備下地去看看莊稼,剛出門,就見到落湯雞一樣的錢氏挎着籃子從村外回來。
“呦,江飛娘,這是去鎮子上買什麼好東西了?給我瞅瞅唄。”
說着這話,就要上手。錢氏眼疾手快躲開,但是還是被她掀開了一角。要換做平常,錢氏必然是要問候一下劉婆子全家,但是今天她心裡面記掛着這娃娃的事情,沒心情和這老貨掰扯。
“是個孩子!我說錢翠蘭,你不會是去鎮子上偷孩子了吧,哎呦我的娘唉,你膽子可真肥。大家快來看啊,錢翠蘭偷孩子了!”
劉婆子說着,遠遠躲開錢氏,扯着嗓子吆喝了起來。
剛準備下田的人聽到這動靜,齊齊圍了過來。錢氏現在只想撕爛劉婆子那張爛嘴,但是又擔心將孩子放下被人給偷走,所以只能惡狠狠地瞪着劉婆子。
“你這老貨,就你長嘴了是不是,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偷孩子了!這是我在路上撿的孩子,你要是覺得是個稀罕物,那你就拿去,給你們家老大養,省得他生不出孩子在家打媳婦,讓人看得心煩!”
錢氏說着,果真端着籃子往前面遞了遞。
劉婆子見狀,躲得老遠。不過一想到這錢氏戳她的痛腳,就一肚子火氣。
“你還是自己留着吧,你們家老大是生了一窩崽子,不都是賠錢貨嗎。還有你們家老三,一個病秧子生出個小病秧子,也不知道你們老陸家是造了什麼孽,遭了報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