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沉央瞧着自己這個二皇兄,眼眸微微沉了沉,隨後又若無其事地上前打了一個招呼。
雲志棣一直都對雲沉央的印象很好,似乎從上一次見過了以後,他也一直在期待着能夠再次遇見雲沉央。
這一會兒,看見雲沉央小小的人揮舞着小胖手跟他打招呼,他的心也都化成了一片。
宮宴就這麼一直平穩的進行到了晚上,這才成了宮宴的主場。
就當所有人都在這兒高高興興的玩兒着的時候,不遠處的前廳卻傳來了一陣難聽的謾罵聲,雲沉央仔細一聽,這聲音竟是雲儀的。
本來雲沉央沒想多管,只想過去看個熱鬧,卻沒想到她人還沒有走到呢,接着又聽見那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沒錯,是秦子涵的。
雲沉央臉色一沉,連忙往前去了,生怕在宮中秦子涵惹出來了什麼麻煩,再給定國公府帶來麻煩事情,卻沒想到她這一看,秦子涵可真是一點兒受欺負的痕跡都沒有,倒是雲儀這一會兒,身上早就已經有不少泥土之類的了,精心準備的裙子也全部都已經髒了。
李淑妃這一會兒還不知道在幹什麼呢,竟是沒發現雲儀和秦子涵吵了起來。雲沉央本來想着趕緊讓她們兩個人住嘴,萬不可把事情鬧大,畢竟今天可是皇宮的宮宴,鬧得太難看了都面上無光,更別說一個是公主,一個是定國公府的小姐,若是讓雲禮來處理,恐怕也是非常爲難的。
正在雲沉央這就準備準備讓他們都先別說了的時候,卻沒想到那些誥命夫人和其餘的公子小姐全都聚了過來,整個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都在這,這下就是她想壓也壓不住了。
“本公主可是正兒八經的公主,你撞到了本公主,不給本公主磕頭道歉就罷了,竟然還敢還嘴,本公主說你兩句又能怎麼樣?真以爲能進宮參加宮宴就是土雞變了鳳凰?”
兩個人吵了一會兒,吵來吵去的,雲沉央總算是搞清楚了她們兩個人爲什麼到現在這個地步。
原因就是因爲秦子涵撞到了雲儀一下,結果秦子涵立馬道了歉,甚至還貼心的幫雲儀把身上的灰塵都給打幹淨了,卻沒想到雲儀不依不饒的,竟是讓秦子涵跪下來給她磕頭道歉。
這秦子涵哪能呀?
她平時在定國公府便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小霸王,如今來了宮裡,能夠立馬跟雲儀道歉,還是因爲來之前陳麗寧特地叮囑了,萬萬不可與人發生衝突,再加上她從小到大受到的良好的教育,懂得禮貌,所以這才主動道歉的。
卻沒想到雲儀竟是這樣不依不饒,這下秦子涵也來了脾氣,手裡的小鞭子一揮,差點就要動上手了。
可是爲什麼秦子涵會突然撞上雲儀呢?
雲沉央又問了秦子涵一通,卻發現竟是雲儀自己在跑得着急,害怕晚了宮宴的點,沒有看路,一下子撞到了秦子涵的身上。
這秦子涵還沒說什麼呢,雲儀藉着就開始惡人先告狀了。
雲沉央皺了皺眉,看着自己這個蠢貨姐姐,有些無奈,不知道該怎麼樣開口和秦子涵解釋。
要說秦子涵平日裡接受能力很強,誰的話都多少聽一點吧,雲沉央是絕對不會反駁的,可是這一會兒,秦子涵若是頑固起來了,也是誰的話都不聽,任由雲沉央再怎麼勸說,秦子涵都不肯往後退一步。
就在這件事情越鬧越大的時候,周圍的那些公子小姐以及那些公主皇子們,也都憂心忡忡的盯着御花園入口的那一邊方向。
因爲通過時間來推算,雲禮估摸着這個時候就要來到了。
果然,衆人心裡這纔剛想完,雲禮接着便出現在了御花園裡,甚至身邊的李玉德那尖細的通報聲都沒用的上呢,雲禮接着就在衆人面前亮相了。
他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笑呵呵的摸着自己的下巴,只是再一看面前的這個景象,他的臉色頓時就變得有些微妙了起來。
幾乎每年的宮宴上都會有一些麻煩事,或大或小,可是過年要在皇宮裡旅行宮宴,這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就算雲禮也覺得很不舒服也沒辦法,總不能廢了祖制吧?眼下他一看就知道,今年的宮宴的麻煩,這不就發生了?
“倒是朕今天來的晚了,不太趕巧,各位愛卿們都已經到了。只是這……這是怎麼回事兒?怎的都在這裡圍着?”
他們這些人一瞧見雲禮,頓時都嚇得不得了,連忙往後退去,哪裡還敢繼續圍在這兒看熱鬧呢?
一瞬間,中間這一塊地方便只剩下了雲沉央、秦子涵和雲儀。
“回父皇的話,兒臣今日可是精心打扮好了的,今天可是宮宴,一定要給父皇送上最好的年禮,也不能給父皇丟人,只是卻沒想到竟是被這刁蠻丫頭撞了一下。撞就撞了吧,兒臣本想着,只要她給兒臣磕頭道歉,兒臣也就不再多計較這事兒了。卻沒想她不僅不道歉,竟然還對兒臣破口大罵,兒臣這纔跟他吵了起來。”
“兒臣是天家公主,正兒八經的金枝玉葉,沒想到現在竟然連一個小小的朝臣之女都不把兒臣放在眼裡,這,這可不就是蔑視皇家嗎?!”
這場宮宴是高貴妃主辦的,出了這樣的事情,按照道理來說,高貴妃的責任是少不了的。
只是這一會兒雲禮很顯然並沒有先去想高貴妃,而是緊緊的盯着雲儀,想通過她的臉看出來她說的話到底有沒有不對,結果卻沒想到雲儀就是這樣一本正經地擡頭看着雲禮,無論怎麼樣都沒有別的變化。
便是雲禮這一會兒也相信了她說的話,但是今日既然能來參加宮宴,那就說明這裡大部分都是一些朝臣之女,若是平日裡的丫鬟奴婢們便也就罷了,對待朝臣之女竟也讓人跪下來磕頭道歉,先不說人家到底願不願意,也就是說能來參加宮宴的朝臣,絕對都不是普通的大臣。
現在雲禮還沒來得及看和雲儀爭吵的到底是誰家的姑娘呢!
他想到了這兒以後,便把目光放到了秦子涵的身上,一看他便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
旁人他或許不認識,但秦子涵他絕對是很熟悉的,定國公府最調皮的小霸王,整個京城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也怪不得今日她們兩個人能吵起來了。
只是定國公早年護他登基有功,如今這樣,竟是還讓自己的女兒把人家的女兒給罵了,雲禮無論如何都不能允許這件事情在繼續發酵下去。
可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都發生了,他要是不給一個正確的處理方式的話,估摸着在場的這些朝臣們都不會答應的。
當年雲禮登基可以說是九死一生了,若是沒有定國公,這一會兒他還不知道被埋到哪個犄角旮旯裡呢!
今日來的這些朝臣們,大多數也都是在當年幫助過雲禮的,所以這樣的事情若是一個處理不好,便極有可能讓所有的臣子都寒了心。
更別說剛纔雲儀說的那些話,話裡話外都是看不起朝臣之女的意思,在場的已經有不少人皺起來了眉毛了。
皇家的確是最尊貴的,但是如果這些人沒有跟皇家打配合,現在大景朝根本就不會這麼繁榮昌盛,雲儀說不了兩句話就開始給他找麻煩,雲禮這一會我多煩躁有多煩躁,甚至就連李淑妃,這一會在雲禮的心中也沒什麼好印象了。
雲禮皺着眉毛,還沒想好該怎麼樣處理這事兒呢,李淑妃卻從後面匆匆忙忙地跑了出來,一看見雲儀渾身灰僕僕的,而秦子涵渾身上下一塵不染,看起來什麼事都沒有,李淑妃便提前入了,只覺得一定是自己的女兒受了欺負,鬼哭狼嚎的便衝上來,要把雲儀抱住,想跟雲禮求情。
雲禮着她的模樣便知道她想要說什麼,這一會兒他這才後退了一步,似乎好像要遠離這母女二人,別給自己丟人了一般。
“皇上,臣妾平日裡身子不適,便時常在宮中靜養,只是卻沒想到……嗚嗚,臣妾許多年都沒有出席過宮宴了,今日這一來,竟是便讓三公主被人這樣欺負。若是皇上心疼我們母女二人,可一定要給三公主還一個公道啊。”
不得不說,李淑妃倒也確實是一個高手,這一番話說的確實是讓人忍不住去心疼她們兩個人,只是對於老六來說,現在是在宮宴,而且雲儀還做出來了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這事都絕對不可能輕饒下去,更別說他已經聽周圍的宮女太監們跟自己說了這事兒。
明明就是雲儀的錯,可是雲儀最後竟然還讓秦子涵跪下磕頭道歉,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事兒絕對怪不得人家秦子涵身上,更別說秦子涵那可是定國公之女,讓她下跪磕頭道歉,那不就是在打定國公的臉嗎?
無論如何,雲禮都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只是現在,李淑妃好像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一樣。
她平日裡也都不出宮,只有前兩次偷跑出去給皇后辦事,其中還有一次被雲沉央看見了,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定國公府的閨女究竟長什麼樣子,還以爲不過是哪個芝麻大小的官員的孩子呢,這才着急忙活的要給自己的女兒討個公道,卻沒想到她一擡頭,便看見了雲禮有些厭惡的眼神。
“皇上,臣女不過就是來這兒轉了一圈,便想着去找長平公主一起玩玩,敘敘舊,只是卻沒想到竟然偶遇了三公主。三公主跑的稍微着急一些,一個沒注意便撞到了臣女身上,事後,臣女立馬便把三公主從地上扶了起來,並且恭恭敬敬地道了歉。只是卻沒想到三公主仍然不依不饒的,定要讓臣女下跪磕頭才行。臣女這纔跟三公主吵了起來。家父乃定國公,且不說家父的爵位在此,便說臣女是從定國公府出來的,身上便流着定國公府的血,若是便這般容易跪下磕頭道歉,那定國公府人的血脈也不過如此,如何還能上戰場殺敵,保家衛國?所以臣女絕對不可能做出來這樣的事!這纔跟三公主吵了起來,請皇上明鑑。”
沒想到平日裡秦子涵看着呆呆傻傻的,說起來話來竟然一套又一套的,雲沉央聽了都忍不住愣在了原地。
雲禮聽了,讚賞的看了秦子涵一眼,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定國公。
定國公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示意這件事情讓雲禮自己來定奪。
雲禮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果然還是定國公最懂他,最讓他省心,根本就不給他找各種各樣的麻煩。
如今這樣看來,也虧得他們兩個人是年少的手足之交,不然換做旁人,也不會放心把這件事情這麼完整的交給他。
反正如果是她的話,他一定會擔心自己的女兒在旁人那裡受了委屈。既然定國公這麼相信他,那他也不能讓定國公太吃虧不是,畢竟這事兒可本來就是雲儀的錯。
可即便如此,雲禮也不能真的就按照雲儀那樣說的,去治了人家秦子涵的罪,更別說秦子涵更是一點兒錯都沒有了。
只是今天是過年,他也不想鬧得太難看,便只禁足了雲儀一個月,罰了兩個月的月錢。
雲儀一聽,人接着就愣在了原地。
沒想到雲禮來竟然不是來給她撐腰的,還要罰她!
這一下雲儀可不幹了,整個人都呆呆愣愣的,瞪大了一雙杏眸,好像根本就沒想過這事兒會變成這樣一般。
李淑妃本來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只是在一聽到秦子涵竟是定國公府的人的時候,眼裡頓時變劃過了一抹絕望。
旁人她不知,可定國公府她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定國公當年護駕有功,若不是定國公的話,雲禮這一會兒,怕是還不能完好無損地登上皇帝的寶座呢!
這孰輕孰重,一比,誰都能看得出來到底哪一方更加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