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瑤有些心塞。
他就只關心顧謹遇？
要論感情，她跟爺爺的感情，怎麼也比顧謹遇跟爺爺的要深厚。
又一想，他是不好意思直接關心她吧。
果然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哪怕對方讓自己心塞，都會給他找盡理由。
顧瑤：“不好。”
許言傻眼了。
怎麼還回個不好呢？
她不明白他是問她好不好嗎？
許言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想了半天，回了個哦。
顧瑤剛進病房，手機響了，也懶得看，直接調成了靜音模式。
顧老爺子躺在病牀上，神色已經不是憔悴，而是到了油盡燈枯的狀態。
看着爺爺臉上的老年斑越發明顯，顧瑤心裡抽抽的疼。
不怎麼敬愛爺爺是一回事，看到他要與世長辭，還是會悲傷的。
顧謹遇看到爺爺的手微微的動，知道他是想要拉着自己的手，跟自己說說話。
他看了一眼顧滿，只見顧滿站在一邊，絲毫沒有想要上前的意思。
挪過去，蹲在牀邊，顧謹遇輕握住爺爺的指尖。
觸及的冰冷，令他心頭髮疼。
爺爺要走了。
這位曾經喜歡將他抱在膝蓋上坐着的老人。
他要離開這個充滿愛與溫暖的人間了。
爺爺嘴脣動了又動，卻發不出什麼聲音，一定很焦急吧。
他想要跟自己說對不起嗎？
“您放心的睡一覺吧，”顧謹遇雙手輕握着爺爺的手，聲音哽咽，“我們都會好好的，顧家也不會倒。”
顧老爺子想要說話，卻是流下一滴淚，無奈的閉上眼睛。
顧滿忽然懷疑爸爸是不是又跟叔叔計劃了什麼。
爺爺能說讓成年的孫子孫女到病房，這會兒卻說不出一個字？
總覺得不正常。
上一次遺囑事件，纔過去沒多久，他們安生到現在，不是怕了，而是在籌劃更大的陰謀嗎？
微微眯起眼睛，顧滿趁着爺爺還有意識，猶如發誓的對他說道：“爺爺，您放心，我會站在謹遇這邊，顧瑤也會。”
顧瑤聽着，沒出聲。
她誰也不站。
不是顧謹遇不夠好，而是她不想給他壓力。
比起顧家更上一層樓，她更想要顧家倒塌，各自分散而去，誰也別再影響到誰。
那些個私生子私生女，別說看見，想起來她就噁心。
她巴不得媽媽趕緊跟爸爸離婚，別再這樣憋屈自己。
有這樣的父親，是她此生最大的不幸！
顧琬很想說什麼，可她知道自己沒發言權。
之前破壞了好感，現在兩個堂哥和一個堂姐是一條船上的，外面那些年紀小的一個也靠不住。
胳膊擰不過大腿，她要是因爲心裡不爽就跟他們起爭執，只會更虧。
過了一會兒，顧謹遇說：“爺爺睡了。”
顧滿看得出顧謹遇狀態不好，對他說道：“你去休息一會兒，我來守着。”
顧謹遇點了下頭，幫爺爺掖好被子，慢慢起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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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瑤跟着，不想在這裡多待。
那麼多人等着財產分割，她覺着噁心。
錢是好東西，但她自己能掙，不需要惦記。
顧謹遇和顧瑤出了病房，顧威急忙問：“情況怎麼樣？好點了嗎？”
顧謹遇只看了一眼顧威，不想跟他說話。
顧瑤回道：“爺爺睡了，你們都安生點。”
“這話說的，我們哪個不安生？”顧強氣得瞪顧瑤，“長輩也在，你怎麼說話的？”
“要吵架嗎？”顧瑤一記冷眼回給顧強，“信不信我可以告你故意氣的爺爺病倒？我爺爺早就說過絕不會認你的私生子女，你倒好，急乎乎的往家領，還要跪下磕頭認祖歸宗。如果不是你，爺爺會氣得暈倒嗎？”
顧謹遇之前不知道還有這茬，猛然回頭，目光陰冷無比。
“你們還是活的太自在了吧？”他冷眼看着顧強和顧威。
顧威打了個哆嗦，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巴。
兒子女兒都不支持他，他是翻騰不起來了。
顧強攥了攥拳頭，惱火反擊：“顧謹遇，你什麼意思？你是在威脅我嗎？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有監控的！”
“顧滿，重新做人是好事，但被人欺負就不好了。”顧謹遇看向顧滿，話裡有話。
顧滿會意，擼了擼袖子，活動着手腕，“你說的對，人善被人欺是不好的。”
“你想幹什麼？”顧強不由自主的往後退。
顧滿這混賬，真的可能打他！
齊蘭急忙護住顧強，“顧滿，你冷靜些，別被當槍使。”
“我樂意，你們管得着嗎？”顧滿彎脣冷笑，“顧瑤說爺爺睡了，讓你們安生點，有錯？難道要你們哭喪着臉，在這裡隨時等着嚎咷痛哭來表達悲痛欲絕的心情嗎？悲痛嗎？我可看到有人手機帶着，充電寶帶着，耳機戴着，怕是在聽什麼歡快的歌吧？”
被顧滿這麼一說，那幾個慌張把充電寶耳機都塞到了兜裡。
顧滿冷笑，很是心煩。
他可以理解這幾個未成年準備齊全，只因爺爺已經病危好幾次，每次他們來守夜，都是兩天起的。
一次又一次的，都有經驗了。
“我先走了，有事叫我。”顧瑤丟下這句話，徑自離去。
這麼多人陪着爺爺，她不是非在病房外不可。
顧謹遇也走了，看到這些人，還是會心煩。
他以爲自己已經到了很超脫的境界，可現實並不是。
這些人，一點都不懂得怎樣藏起自己的慾望和貪念。
下了樓，顧瑤對顧謹遇說：“哥，別太難過。”
顧謹遇扭頭看顧瑤，“你難過嗎？”
顧瑤失笑：“難過是難過，但沒有太難過。生老病死，世間常態，看開就好了。”
顧謹遇：“我也是。”
顧瑤：“我先回車上了。”
顧謹遇：“去吧。”
剛走了幾步路，顧謹遇看到了顧謹行，站在一顆大樹下，正看着他。
那表情，很哀傷，很弱小，看的他心裡發疼。
他很反感那些私生子，哪怕明知道他們也是無辜的，是被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也控制不住。
討厭的不是他們私生子的身份，而是他們貪得無厭被教壞的嘴臉。
可顧謹行不一樣。
他媽媽沒有教壞他。
他也沒有貪念。
如果有的話，那就是想要擁有一個親人，而他是被顧謹行選中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