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把車子開進一條小路，最終停在一棟非常老舊的居民樓下，“他就住樓上，走吧。”
老舊的居民樓，樓道的衛生幾乎半個月纔有人來打掃一次，樓梯上隨處可見菸頭垃圾。
顧笙踩着高跟鞋走在這樣的樓道里，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倒是林晴跟在後面，看着臺階上不知道誰扔的外賣盒，有些嫌棄的避開腳。
“他們這裡都沒有物管嗎？”
“這種老舊的居民樓都是以前七八十年代，廠裡分配給職工的房子，沒有物管一說。原本住在這裡的住家戶但凡有點辦法的，早就已經換房子搬走了，現在基本都是租戶。”
“大家每天爲了生活疲於奔命，哪裡還有精力來打掃門口這一寸三分地。”顧笙在一個藍色的鐵門前停下腳步，也沒敲門，直接在旁邊的牛奶盒子裡拿了鑰匙開門。
林晴小聲問：“笙姐，裡面沒人啊？”
“就算世界末日他也不會挪窩，肯定在家。不過除了拿外賣，他不會挪步的。”
房門打開，一股常年不通風的特殊味道撲面而來，林晴下意識的捂住口鼻，顧笙擡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還好沒有屍臭味兒，說明人活着。”
她自然的邁步進去，林晴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剛跨進大門入眼就是一副巨大的血腥海報，嚇的她尖叫一聲，連連後退。
“小林，你在外面等我吧。”顧笙回頭同情的看她一眼，心想小姑娘這一下估計被嚇得夠嗆，回去得做好幾天噩夢了。
整個光線昏暗的客廳到處都貼滿了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海報。有些是恐怖的，有些是荒涼的，有些是髒兮兮的廢棄畫面，甚至還有兩張屍山血海的，到處都透着陰森恐怖的氣息。
別管是誰，第一次踏入這個客廳，都要被嚇一跟頭。
林晴抓緊揹包帶子，“笙姐，我跟你一起進去。萬一有……有個什麼，也能彼此有個照應。”
“放心吧。這裡就住着一個死宅男，除了呼吸之外，從不運動，你一隻手都能幹翻他，出不了事。”顧笙笑笑，倒也沒阻止林晴，踩着高跟鞋咄咄咄的穿過客廳，徑自推開了一扇虛掩的門。
這是一個由兩個臥室打通組成的房間，房間裡擺滿了寬大的電腦顯示屏，電腦屏幕上各種信息正在以快進般的速度不斷的往上翻頁，而這些顯示屏前面放着一個椅子，椅子裡蜷縮着一個裹着毯子的人，他正昂頭無聲的看着這些。
林晴偏了偏頭，發現這人的頭髮過長，已經擋住了臉上的五官，只有一雙眼睛在顯示屏的映照下亮的驚人，各種各樣的畫面飛速的在他的眼睛閃過。
哇，這人的睫毛又長又卷，就跟洋娃娃的眼睫毛一樣呢。
“嘖，又是這副樣子。”顧笙嘖一聲，目光一轉看到電腦桌上的剪刀，拿過來直接薅起這人的頭髮，咔嚓一剪刀剪下去。
“啊！”林晴低呼一聲，好柔順的頭髮，剪掉好可惜的感覺啊。
坐在電腦桌前的人似乎這時候才發現有人進了屋子，愣愣的轉過頭，臉上空洞的表情呆滯了好半響才反應過來，“笙笙。”
“瘦成這樣，我一把就能掐死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顧笙伸手，啪的一聲捧住男孩因爲常年不見陽光而顯得蒼白的面頰，使勁兒的來回揉搓，“忘記我上次來跟你說的話了？”
“好好吃飯，多出去走走曬曬太陽。下次再不聽話，我就打你屁股了，聽到沒有？”
“哦。”男孩的臉頰被揉搓的變形，卻依舊坐在電腦椅子上動也沒動，任由她揉搓自己的臉。
“笙笙，你怎麼來了？”
男孩被揉了半天，好像才終於想到這個問題。
“來了懷市，就順便來看看你。”顧笙勾勾手指，男孩自覺的從蜷縮的椅子裡下地，將椅子讓出來。
林晴這才發現男孩身量不算高，看着也就一米六五左右，脫掉裹着的毯子，身上只穿着一件寬大的T恤和一條發白的牛仔褲，皮膚在顯示屏的光照下顯得蒼白剔透。
剛剛被隨意一剪刀剪短的頭髮亂七八糟的耷拉在他光潔的額頭上，襯托的一張臉比女孩子的臉還秀氣漂亮。
他本來盯着屏幕，表情完全是空洞的，這會兒面對顧笙，神情變得像人了些，但也呆呆愣愣的感覺。
但是這些完全不影響他的漂亮。
是的，是漂亮。這個男孩子漂亮的過份。
林晴作爲一個一向被別人稱爲好看的女孩子，這會兒站在男孩面前也自慚形穢。
“是不是沒有好好吃給你送來的飯？”顧笙坐到椅子上，轉過椅子挑眉看着男孩。
“有好好吃。”男孩乖巧應着話，一雙漂亮的好似洋娃娃似得眼睛一直認真又專注的盯着顧笙，“笙笙說的話，我有好好聽。”
“那怎麼還那麼瘦？”顧笙皺眉，“錦繡天下送過來的飯菜不合你胃口？”
“不知道。”男孩搖頭，對於他來說吃飯不過只是每天例行公事要辦的事情而已，至於有沒有營養，合不合胃口這些，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顧笙扶額嘆氣，“那出去曬太陽了嗎？”
男孩捏了捏指尖，這次沒有回話。
顧笙按住額頭嘆口氣，“我當初就不該同意把你留在這裡。這次你就跟我一起走，不然我真怕下次再來找你，看到的就是一俱腐爛的屍體了。”
“我也有事情需要你幫忙。帝闕，跟我走。”
帝闕點頭，“笙笙需要我，我就跟笙笙走。”
顧笙一笑，伸手揉揉他的腦袋，“真乖。”
帝闕站着任由她揉自己的腦袋，乖巧的像只布偶貓一樣。
“對了，帝闕，我今天來找你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懷市現在哪裡適合開酒店餐館還有超市，你給我羅列出來。”
“好。”帝闕上前，像漫畫男主一樣的手指噼裡啪啦的敲打在肩膀上，許多街道的鏡頭逐漸出現在屏幕上，隨後定格。
林晴在旁邊看着，甚至覺得在鍵盤上敲擊的這雙手似乎快的留下了殘影，震驚的目瞪口呆，“你是把整個懷市大街小巷的地圖都記錄在電腦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