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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對不起。。對不起。。。我回來晚了!!”符春輝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
他滿頭大汗,手上拿着一個大飯盒,身上還穿着工地的工作服,滿是鐵屑。
他搓着手,有些緊張,說:“陸團長,您早到了。。對不起,我那邊有點活兒沒幹完,走不了。”
陸向冬起身,語氣放得輕緩:“沒事,我和春庭說話,也沒等多久。”
符春輝看看弟弟,笑說:“他是個毛孩子,能和您說什麼啊。”他把飯盒打開,一股子白菜幫子煮久了酸呼呼的味道便透了出來,符春輝不在意,取了勺子,又把弟弟從牀上扶起來,飯盒交給他。
“快吃,今天特意給你多盛了兩塊肉。”
符春庭狼吞虎嚥地吃起來,陸向冬蹙眉過去,劈手奪過小傢伙手裡的勺子,“這飯餿了,不能吃!”
符春庭眨巴着眼睛,表情又驚愕又委屈。
符春輝愣了愣,轉而露出憨厚的笑容,說:“沒事,陸團長,我們總是吃這個。”
陸向冬不說話,固執卻堅決的拿過飯盒,把菜和飯都倒進了垃圾桶。
“解放軍叔叔--”符春庭咬着脣,憋着一口氣。
陸向冬摸摸他的毛頭,說了聲:“好孩子。”然後他拍拍目瞪口呆的符春輝,拉着他朝外走,邊走邊對小傢伙說:“叔叔重新買飯,孩子你等等。”
符春庭懂事的點頭,目送哥哥和解放軍叔叔離開。
陸向冬把符春輝帶到醫院餐廳,買了飯票,重新打了飯後,把病房號交給送飯的餐廳服務員,讓他給符春庭送去。
“春輝,到中午飯點了,我們也吃飯。”他不讓符春輝有拒絕的機會,直接起身用一次性快餐盤打了兩份飯菜,外加了兩個紅通通的雞腿。
對面坐下。
他把自己的雞腿也給了眼前黧黑卻出奇善良淳樸的黎族小夥子。
“多吃點!”
“陸團長。。。。”符春輝喉中一哽,眼眶便溼了起來。
“吃吧,我還真餓了。。”陸向冬率先動筷,大口吃着普通家常的飯菜,咀嚼得很香。
符春輝知道陸向冬是爲了讓他寬心才這麼做的,他不能辜負了陸團長的好意。他朝嘴裡大口塞着飯,噎着了,便就着手邊的溫水咕咚咚灌幾口。不一會兒功夫,兩人的餐盤都見了底兒。
陸向冬掏出煙,遞過去一支。
“抽嗎?”
符春輝擺擺手:“不,我不會。。。”他這輩子只抽過一次煙,是弟弟被送走的那天晚上。
陸向冬笑笑,把煙點上,深深的吸了口,說:“以後我把春庭的飯定在這兒,就讓剛纔的小夥子每天按時按頓送到樓上去,你不用來回跑,安心在工地幹活吧。”
符春輝垂下頭,半響聲音才傳了過來。
“是我沒能力,對不起弟弟。”
“別這麼說,我覺得你比那些用錢收買親情的人高尚了不知多少倍。春輝,我敬佩你!”陸向冬朝他伸出了拇指。
符春輝撓撓頭,“沒有。。。陸團長。。。。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我說你有,就有,不許反駁!”陸向冬掐滅了煙,直起腰身問:“說吧,找我來有什麼重要的事。”
“我想讓春庭出院。”符春輝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打算。
陸向冬一聽愕然,小傢伙手術纔沒幾天,傷口還未癒合,出院,是不是太早了。。
“不行,我不答應。”
符春輝表情凝重,他懇求說:“陸團長,我知道您和小夏同志是真心爲了我們兄弟好,可是我們不能再拖累你們了。”醫院昨天來了催款通知,陸向冬交的5萬元押金已經用完。他在工地每天能掙50塊,將就能夠他和弟弟生活,但是看病,差距就太遠了。
陸向冬看着他爲難的模樣,終於醒悟過來質樸的小夥子爲什麼要弟弟着急出院了。
他表情嚴肅的承諾:“是錢不夠了吧。。不夠了你只管跟我講,我和妻子肯定要管到底。”
符春輝連忙擺手,說:“不。。。。陸團長,不行。。。我和春庭商量過了,我們想等他後天傷口拆線便出院。”
“出院了,去哪兒?春庭還病着,不能動,需要人照顧,難道你還把他扔在街頭,風餐露宿,飢一頓飽一頓,靠乞討爲生?”陸向冬詰問倔強的符春輝。
符春輝沒有說話,他低下頭,像是在醞釀着什麼情緒。半響,他目光堅定地看着陸向冬說:“我想把弟弟帶回青山!”
陸向冬看着他,覺得他不是瘋了,就是被弟弟的病刺激到了。
他回去?一小多小時的山路怎麼回?薑母山村又會允許嗎?
“春輝。。。。。”
“您別勸我了,陸團長,我已經決定了帶着弟弟回村寨,我們的房子在村北角,一般很少人去,只要春庭不出來,不會有人發現的。”
陸向冬心中更加不安,這是什麼主意,難道他要弟弟一輩子見不得光?
“春庭他願意,他不想和我再分開了。。”符春輝神情黯然,用手指擦着桌面上的縫隙說:“小夏同志在村子救到他的那個晚上,他就是受傷後偷偷回村來找我的。整整10幾裡的山路啊,他流着血硬是堅持到了村寨。。。”
陸向冬沉默了。
在強大的親情面前,他的勸說完全無力而且多餘。雖然不贊成他們這樣冒險,可是面對符春輝臉上的執着,他卻只能做一個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