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坐在客棧的牀上的我目光發空的望着出現網紋的虛空,臉色不由後驚發白,那一頓間我的後背驚出一層薄汗,薄汗溼了底衣貼在肌膚上,粘粘的,讓人很不舒服。
許久,我方吐了口濁氣,想到方纔鬼界發生的一切,不由劫後餘生囈語道:“好險,差點就死了,真是危險的將領危險的軍,這些鬼最好爛死在那鬼界之中永世不出,免得原本混亂不堪的世界會變得更加的混亂。這枚虎符果然是他們出鬼界的一枚鑰匙,但,好在那東西毀掉……怎麼會,這……”
我呆呆的看着手中栩栩如生的虎形虎符,艱難的嚥了口口水,這東西不是被我捏碎了麼,怎麼又完好的回到我手裡了。
“呵呵呵……孃親,孃親……”
門外傳來了善兒天真的笑聲,我知道早上便跑上街玩的善兒與韓流卿回來了,忙將將銀瓶和虎符收起,便見房門猛的被撞開,善兒拿了一大堆吃的回來。
“孃親,善兒給你買了酸酸甜甜的果子。”
三歲大小的小善兒穿着長袍子小跑到牀邊,用力爬上牀,摸了摸衣襟從懷中拿出一枚青果子塞進我的口中。一股酸甜充滿味蕾讓我忘記了一切,只想投入美食的懷抱之中。
“善兒在集市上見了這果子便吵着要買給你吃,說你會喜歡的。”
一襲白衣的韓流卿拿着一籃子青果子走了進來,邊說道。將一籃子青果子放在桌子上,從袖袋中取出一封信遞給我說:“我的一個朋友來信,在越洲附近尋得小烏的蹤跡,我們是否啓程去越洲?”
“找到小烏了。”
我激動的站了起來,一把奪過韓流卿手中的信,信上明確描繪了小烏的模樣與能力,在看在有人出高價捉小烏後我的心不由提了一起,恨不得現在就飛到他的身邊,將那麼圖謀不軌之人一個個打殘。
見外邊天色已暗不由壓下那顆急燥的心,攥緊拳頭宣佈道:“明天一早我們便啓程去越洲。”
晚上用膳的時候外出去佈施的了塵與端木兄弟回來了,與我們一同用了膳,在飯桌上了塵卻不知爲何眉頭緊蹙,心似有結。用膳後我見他正在苑子上賞月不由走到了他跟前,問他此次外出遇到了什麼事如此愁緒上眉。
“那日被掌櫃打死的那個婦人的孩子如今正在街邊討活,被人打得滿身都是傷,目裡卻還是滿滿的不屈。”
他轉過身望着我,眼睛裡滿滿的慈悲,讓我心生憐憫,不由開口安慰道:“世間千般苦,若了塵心疼不如將他收入座下如何?當日瞧他也有幾分靈性。”
“他恨貧僧焚燬了他母親的屍體。”
他的眼睛很黯,我不由安慰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那婦人是一個毒源,何況已經逝去了,若留着她會害了全鎮的百姓不如焚燬。了塵是在爲世間除害,既然做的是好事,了塵爲何心中會有愧?”
“多謝姑娘開導。”
了塵微躬身道謝。月光下的他如天上神佛,手中的佛珠不停的轉動,悲天憫人,我微癡。
那日在瀑布下他洗澡的那一副幕莫明的就浮現於腦海,月光下,清澈的湖水沖刷着他精壯的膚肉……
我感到了口乾舌燥,在他沒察覺我的異樣之前連忙轉身離開。
愛美是一切生靈的天性,我一再的告訴自已。
清晨的陽光還未灑落,飛滿桃花的枝上的雀鳥還未睡醒,而我們卻已準確啓程前往越洲。兩匹馬,三輛馬車從鎮子中駛出,順着山道緩緩向前……
馬車內我惡狠狠瞪着死賴在我的馬車上不斷把哈欠宿醉未醉的端木影,看他無一點自覺的樣子,我扶了扶額。
這馬車塞了韓流卿,善兒和我本來就已經窄了,他居然不去騎馬硬擠了進來,擠進來就算了還半躺着,一個人就佔了半個馬廂的位置,硬將韓流卿擠出車廂去騎馬。
了塵昨夜半夜便出去到我們出發時也還沒回來,我知道他去尋那男孩了。我留了信給他,不知他知道了我特意丟下他之後他是否與我絕交。
“啊……呼呼……哈……哈……”
我前後的各行駛着一輛馬車,前邊的馬車坐的是端木朗與他的童子,後邊那輛裡邊只坐着流歡一人,韓流卿與姬祈一前一後保護着。
聽到奇怪的歌聲我好奇掀開了馬車後的窗簾,正好見流歡她掀開簾子正在歡快的對着姬祈唱着悅耳的歌聲,陽光落在她凝脂如玉的肌膚上閃爍着魅惑的光。姬祈偶爾會轉頭看她一眼,眼睛不時閃過一些柔情和痛苦,複雜之極。
終是有情的,那就只能我無情了。
“孃親,孃親……”
又再一次食物被踢翻善兒不由發出了不滿的聲音,委屈的嘟着嘴努了努醒相特差的端木影。看着原本豎躺變橫躺着端木影,我有些頭疼,真是糟蹋了他那副好皮囊,也毀了我對他一直以來完美的仙女形象。
“莫理他,等他醒了我們就把他丟出馬車,以後再不讓他上來。”摸了摸善兒的頭表示安慰。
“嗯”
善兒淚汪汪着一雙眼睛點了下頭,從懷裡掏出一個饅頭奮力的啃咬,惡狠狠的目光不離那不時翻動身子的端木影。
“阿彌陀佛……”
聽到熟悉的佛號我連忙躍下馬車,嵩山的和尚自那夜我大鬧了佛寺之後便關閉了寺門無人出入,聽說佛寺的鎮魔塔出現了問題,所以這時候會拉車駕的人只有了塵一人。
向前走了兩步,只見一身武僧打扮卻穿出一代禪師那種瀟灑的了塵帶着一個身着破爛卻不染污垢的俗家弟子,慢慢的向我走來,到我跟前向我行了一行,柔聲喚了聲:“姑娘。”
他擡起頭,目光灼灼,我知道他這是在告訴我他想與我一同走。而我是不會拒絕的,因爲是我將他帶下山的。
“我們要去越洲。”
我說,了塵點了點頭。
因爲了塵他們的到來,車廂中還未睡醒的端木影被我嫌棄的趕了出去丟到前面端木朗的馬車上,取而代之的是了塵和那小男孩擠進我的馬車中。善兒對此很高興,因爲馬車內的厔間變大了,而且再沒人亂動將他的食物給踢翻了。
了塵帶回來的這個小男孩叫趙華,七歲半,祖上是詩香門第,所以教養很足,對人也很謙讓,很得善兒喜歡。但他對了塵態度卻是不同,刁鑽而無禮,真是個愛鬧彆扭的壞小孩。
馬車行駛了一天在黃昏時分停下,姬祈去林間打獵,韓流卿整理營地,端木兄弟去打水,我與了塵帶着善兒和趙華去不遠處撿了些柴生火,摘野果。
一棵掛滿果子的大樹上,我坐在樹梢間,通紅的果子一個個被我摘了丟下,善兒與趙華歡呼着接住,接到一個便用衣襬擦了擦塞進了嘴裡。漸漸的,接果子的人就剩了塵一個,另外兩個小的一人兜着十來個果子正賣力的啃咬,發出“咔嚓咔嚓……”清脆的聲音。
“這兩個孩子。”
坐在樹梢上的我見到這一幕不由寵溺一笑。伸手將邊上最後兩枚野果摘下,身子微動,整個人如被春風吹落的花瓣一般蹁躚落下……
“姑娘。”
了塵臉色一慌,張開雙臂接住了我,野果子從他的衣兜裡落掉,灑了一地。
“疼……”
野果砸在善兒與趙華頭上,兩人發出了不滿的聲音,而了塵的眼睛中卻只有我,對外物不聞不問。
“很危險,別摔到了。”了塵臉色微白的說道,眼中沒有一絲責怪只有滿滿的擔心。
“噗嗤……”
我嗤笑了一聲,道:“我又不是那些柔弱如花的女子,上天下海都難不倒我,還怕這點高度不成。”說着後退兩步,順勢的離開他的懷抱,拿出一個布袋將散落的野果子逐一撿起。
“你啊!”
他嘆了一聲,蹲下身來幫我把果子撿起,卻發現大多數果子被善兒與趙華這兩個貪吃鬼偷藏了不少,原本二十來個果子到最後只剩十來個。
在地上撿了些枯柴,擡頭見歇腳處韓流卿已搭好了營帳,幾個白色的小帳篷在夜色中很是顯目。
我幫忙着把火生了起來,火光映照處一頭飄逸銀白色長髮在風中飛舞,放蕩不羈的姬祈攜一身粉色紗衣的流歡,手中各提着兩隻扒了皮的肥兔子從森子中躥了出來,兩人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夫唱婦隨,看着夜色中歸來的一對璧人,我腦海莫名浮現這個詞。此生姬祈怕是再難擺脫掉流歡這個女人了吧,說實話,這女人的手段還真是高明,一招纏便讓姬祈從潛意識中被她攻佔。
姬祈我如今不再有任何想法了,就如當初許諾的,他是她的,就讓他們這兩個心思如海難以推測的傢伙互相去禍害吧。
初戀總是美好的,卻不長久。
師傅曾說女孩子喜歡做夢,一瞬間的心動便可延續到茶飯不思,很多時候冷靜後,品嚐過後才發現其實它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的美好。
一葉障目,掀開遮住眼睛的那片葉子,此時你纔會發現,你方知道想要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