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頭,好想你
翼張開眼睛,消毒水的味道首先沁入呼吸裡,接着映入眼簾的是微微拂動的白色窗簾,再然後是整齊的碼放着藥品的藥品櫃,一張書桌,一把椅子,桌子上攤開一本書,一支筆夾在中間,書頁隨風輕輕翻覆,之後是一張白色的單人牀,牀、上坐着一個人,翼卻看不清她的長相,朦朦朧朧的像是隔着一團霧氣,翼向前走了兩步,那模糊不清的臉容慢慢的清晰起來,竟是念?!是念嗎?
只見念跪坐在牀、上,冷然的眼此時卻是充滿了愧疚、怯懦,微微張開的雙脣躊躇了好久才發出聲音來:“對不起,我喜歡你……”淚從眼角滑下,凝聚在念尖小的下巴上,一滴一滴的落在白色的牀單上,暈成一片陰影…
“臭丫頭…”翼衝上去,一把將痛哭的那人抱進懷裡,溫熱的體溫貼着自己,隱隱約約的有呼吸打在脖子上,翼抱緊懷裡的人:“對不起,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了,再也不會和你分手了,我喜歡你,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臭丫頭,我愛你,我愛你……”
懷裡的人輕輕的顫抖,翼感覺到有什麼滴進了他的衣領,滑進衣服裡,浸溼單薄的襯衫,翼又緊了緊抱着她的手臂。
片刻之後,那人的聲音抽噎着貼在翼的耳邊:“歐陽翼,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請你忘了我,然後幸福的活下去..”
餘音未了,翼突然感覺一股很強的力量纏繞住他,將他用力向後一拽,翼竟動彈不能,硬生生的被拖出房間。
剛剛一片平靜的屋子突然火光四起,白色的窗簾被燒掉大半,無力的掙扎着,貪婪的火舌肆意的吞蝕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白色的牆壁一片一片的脫落下來,落在地上化作灰燼,念還跪在牀。上,絕美的小臉上滿是淚痕,卻笑的那麼明朗……
突然轟的一聲,翼還來不及反應,唸的笑容就消失在了坍塌的廢墟里。
“臭丫頭!!!”翼大喊着清醒過來,周圍靜靜悄悄,沒有廢墟,沒有火海,更沒有念,他還在車裡,面前放着的筆電還播放着實時的監視畫面,手機在副駕駛座位上叫喚不停,原來是一場夢……
翼驚魂未定的拿來手機,接通:“喂。”
“翼哥,今天是週一,我們要去學校的。”
“我知道。”
“嗯,現在時間還早,你先回公寓休息一下吧,我去盯着。”
“不用,莫妍妍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
“抓緊點,學校見。”
“是,我明白了…嘟嘟嘟…”
翼放下手機,仰起頭,擡起一隻手臂遮住眼睛,夢魘裡的可怕場景太真實,讓他難以招架,一閉上眼睛,唸的笑容就出現在腦海裡,以前他就沒辦法拯救她,就連在夢裡,他都只能沒用的看着她消失。
“翼…你能…抱…抱抱我嗎?”
那時的情景再次冒了出來,念滿身是血,顫抖着向他索求懷抱,只是一個懷抱,他都沒能給她,從他們相遇開始,他就一直虧欠着她,原以爲離開她能延續她的生命,卻換來這樣的結果,他歐陽翼是個失敗者,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臭丫頭…”低喃出聲,滾熱的淚不停的涌出眼角,翼泣不成聲。
唸的離開讓很多人承受了巨大的打擊,尤其是翼,他很清楚自己帶給念多大的傷害,他明知道念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分手時,他看得到她的痛心,最後一面時,他看的到她的絕望,也許她在向自己索求懷抱時就意識到,這次就是永別了吧…
翼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痛哭流涕過了,哭到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哭到眼睛再也流不出眼淚,哭到全身一點氣力都沒有,他在所有人面前隱藏着他對唸的想念,他在所有人面前扮演着一個沒有悲喜的人,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只知道,只要他沒倒下,他就必須替念好好守着無心,好好守着幽月,好好守着她拿命換來的所有東西,直到,他倒下的那天,到那時,應該就能見到她了吧,可得好好向她討要獎勵纔對,到那時,應該就能換他來保護她了吧,應該就能救贖她了吧…
翼苦笑,乾涸的眼睛再次慢慢溢滿了淚,什麼都看不清晰,翼咬緊牙關,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胸口積壓了太多的悲慼,他沒人去說,只能一直壓在心底,每天靠着對她的想念,和偶爾的自欺欺人度日,而悲傷一旦找到機會就潰發的一發不可收拾,將他逼到崩潰,如果他不努力剋制,自己有一天肯定會瘋掉,徹徹底底的忘了所有人,忘了自己要做的事,忘了她……
胸口的悲悶稍稍削減,翼躺在座位上閉着眼,手指輕輕摩擦耳朵上的人臉耳釘,淚,仍舊不受控的流個不停。
臭丫頭,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