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臉……”
被丟下來之後，楚千漓才第一次，看清楚瑜妃的臉。
斑駁的白髮，橫生的皺紋，一張並沒有化妝，實實在在，蒼老成六十歲老婦人的臉！
怎麼會這樣？
她下意識想要起來，剛想要動一下，才發現，自己的穴道被瑜妃點了。
如今，根本動彈不得。
“瑜妃？”她甚至有些懷疑，眼前這個老婦人，到底是不是瑜妃。
可她的五官，卻又確確實實，就是瑜妃。
瑜妃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的臉？”
瑜妃擡起手，輕撫自己的臉龐。
那些皺紋，已經厲害到根本不需要照鏡子，都可以摸清楚！
可見，她的臉，已經成了什麼模樣。
“呵，呵！”
瑜妃笑，可她的笑聲，竟也是乾澀得猶如老嫗。
低沉，嘶啞，蒼老，再沒了往常的靈動溫婉。
“呵，我終於，也有了報應，呵……我終於也有報應了！哈哈哈……”
她忽然激動了起來，竟轉身衝到不遠處的石壁前，一把扯下石壁上那副畫。
“我終於有報應了！我有報應了是不是？你現在高興了是嗎？你很開心是嗎？”
“這麼多年，我每日給你誦經，給你超度，希望你能投胎，下輩子過得開心快樂！十幾年了！”
“還有什麼罪孽是不能洗清的！到底還有什麼罪孽？”
“十幾年，十幾年！我日日拜你向你祈福，可我得到了什麼？”
“我到底得到了什麼？”
“啊……”
她淒厲地嘶叫了起來，那畫卷被她握在手中，下一刻，她手一揚。
“不要！”楚千漓急得大叫！
想要阻止，可她無能爲力。
那畫卷，被瑜妃一把撕破，撕成了好幾塊，扔在地上！
剛纔那驚鴻一瞥，楚千漓看得清清楚楚。
又是那畫中人！
和她在瑜妃的羨蘭宮看到的，分明是同一個人。
“她到底是誰？是不是龍曦月？”
“你認識她？”瑜妃的叫聲，戈然而止。
回頭，盯着被丟在石牀上的楚千漓，眼眸慢慢眯了起來。
“你爲何認識她？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怎麼會認識她？”
真的是龍曦月……
楚千漓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忽然抽掉了那般，渾身無力。
瑜妃認識龍曦月，瑜妃拜祭龍曦月，拜祭了十幾年。
爲什麼？
“你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楚千漓啞聲問道。
瑜妃卻只是盯着她，一言不發。
那眼眸，越發冰冷，越發森寒。
“跟你有什麼關係？”
楚千漓有很多話想說，但卻一個字都沒說。
瑜妃現在陷入了憤怒中，她不知道，瑜妃到底想要做什麼。
至於龍曦月……這個身份，不管在這裡還是在龍騰國，都是敏感的。
但瑜妃爲何認識龍曦月？
瑜妃甚至不知道，龍曦月就是龍淺月。
瑜妃卻不理她了。
今日的瑜妃，不僅僅模樣變了，就連整個人，都好像換了一個似的。
她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否則，她一定會對楚千漓知道龍曦月這件事，追根究底。
現在的瑜妃，那雙眼眸裡，再沒有半點光澤。
她絕望，淒涼，沮喪，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無涯，你不喜歡母妃做的事，母妃後來都不做了，你希望母妃做個簡簡單單的人，母妃一直都在聽你的。”
“可爲何，你卻從未聽過母妃的話？”
“母妃也只是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過一生，爲何，你卻要如此傷害自己？”
“都是你！都是因爲你！”
瑜妃猛地回頭，目光落在楚千漓的臉上，忽然間，又變得憤怒了起來。
“都是因爲你！”
她快步過來，一把揪起楚千漓的衣襟，將她整個人拎了起來。
楚千漓立即就感受到窒息的痛苦。
萬萬沒想到，瑜妃的功力，如此高深莫測。
但她分明受了傷，元氣大傷！
可儘管是這樣，瑜妃的內力還是比自己高了一大截，可見，她深藏的功力有多可怕！
當年的瑜妃，到底是什麼樣一個人？
她爲何認識龍曦月？爲何要十幾年如一日，拜祭龍曦月？
“嗯……”楚千漓真的呼吸不過來了。
領口被她勒得緊緊的，胸臆間的空氣，越來越稀薄。
她啞聲道：“到底……爲什麼？”
“爲什麼？”瑜妃冷笑，兇狠的目光，死死盯着她漸漸漲紅起來的臉。
她的聲音，又冷又啞，帶着一種刺骨的寒氣：“你把我無涯害成這樣？你問我爲什麼？”
“我幾時……害過無涯？”昨夜的事情，她根本想不起來。
現在想想，似乎是在風無涯那裡吃了點什麼，卻遭到了他的偷襲。
對！他偷襲了她，很忽然，很意外，毫無徵兆的！
之後她暈了過去， 等再醒來時，便落入了瑜妃的手裡。
“無涯……怎麼了？”
瑜妃知道她是無辜的！
其實她心裡真的很清楚！
但這一刻，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她心裡有怨氣，她不能對自己兒子發泄，就只能發泄在楚千漓的身上！
“你害得無涯命不久矣，他爲了救你，一夜白髮，他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
“你說……什麼？”楚千漓瞪大一雙眼睛，死死迎上她的目光：“爲……嗯——”
瑜妃五指一緊，楚千漓立即說不出半句話。
但她真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無涯一夜白髮？爲什麼？
他到底在自己身上，做了什麼事？
“我給你們下了鴛鴦蠱。”
楚千漓依舊只是瞪着她。
鴛鴦蠱，她未曾聽說。
瑜妃的心，卻一片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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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麼做，只是爲了讓他有活下去的動力，可我的傻兒子……他那麼傻！他爲了不連累你，竟然自斷心脈取蠱！”
楚千漓用力咬着脣。
自斷心脈！
以風無涯如今這身體情況，自斷心脈無疑就是自尋死路！
若是沒有人救治，恐怕隨時都會死去。
不……爲什麼會有鴛鴦蠱這東西？
爲什麼會需要自斷經脈取蠱？
那風無涯現在，怎麼樣了？
“瑜妃……”楚千漓好不容易，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擠出幾句話：“你殺了我，無涯……會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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