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夢裡看見了什麼，楚千漓忽然伸手，一把抱住風無涯的手臂。
瑜妃愣住了，她的兒子，最討厭姑娘的親近。
雖然他從小有心悸，可他這副出色的長相，一向讓無數的姑娘們神魂顛倒。
倒貼的姑娘，數不勝數。
兒子最煩這種，甚至曾經，將一個故意想要摔倒在他身上的官家千金，一腳踹人湖塘，差點沒把人給淹死。
可現在，楚千漓抱住他的手臂，如此親近。
風無涯不僅沒有生氣推開，反倒，柔聲安撫道：“沒事，我在這裡，我會守着你，安心睡便好。”
靜心咒，雖然是單手在彈，卻也還是輕易能讓人心平氣和。
楚千漓終於放輕鬆了，手從他的手臂上，緩緩滑了下去。
瑜妃甚至看到自己的兒子，執起楚千漓的小手，放回到長椅上。
用他的外袍，小心翼翼蓋住。
她從未見過兒子如此溫柔的一面！
不知過了多久，楚千漓糾結在一起的眉宇，總算是徹底鬆開了。
她睡得很安穩。
風無涯落在琴絃上的長指，才緩緩收回。
運功一段時間，氣息有些紊亂。
他輕咳了聲，從楚千漓身旁起來。
忽然間，就感覺到涼亭外，有些異樣的存在感。
回頭，便看到瑜妃站在涼亭外，正愣愣地看着他們。
怕瑜妃會吵醒楚千漓，風無涯將古琴放在石桌上，放輕腳步走了出去。
“母妃。”
“你們……”
“母妃，阿漓剛睡着，不如我們去別處說話？”
他是怕兩人交談的聲音，會將楚千漓吵醒。
瑜妃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只好擺了擺手，讓跟隨的宮女退開。
她和風無涯，轉身走向稍遠一點的另一座涼亭。
鐵心立即命人送來茶點。
瑜妃有注意到，兒子坐下來不過片刻的工夫，就已經回頭看了好幾次。
“皇兒是怕風大，吹着了楚姑娘嗎？”瑜妃不動聲色問道。
風無涯不疑有他，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淡淡道：“長椅太窄，只是擔心她會不小心滾下來。”
若他還在涼亭下，阿漓滾下來，他還能及時救一把。
此時離得太遠，若是滾下來，那就真的要滾到地上了。
勢必會撞疼她。
“無涯，”瑜妃沉默了片刻，才試探性問道：“你和楚姑娘是如何認識的？爲何……單獨在一起？”
風無涯凝眸，終於反應過來。
對上瑜妃的目光，他平靜道：“四皇兄帶阿漓來給兒臣治病，一來二往，便認識了。”
“今日大概是鐵心見兒臣身體不適，就將阿漓請了過來。”
“她懂醫術？”
“醫術很好。”
瑜妃沒再說什麼，只是也和他一樣，擡眼，望向遠處涼亭下，那道身影。
她躺在長椅上，瑜妃看不清楚她的模樣。
這位楚千漓姑娘，一直都只是聽說，未曾見過真人。
“聽說她今日在大殿上，主動要求皇上賜給她退婚書，如今，她和你四皇兄，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風無涯不知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兒臣也聽說了此事。”
這麼大一件事，瞬間就傳遍整個朝堂，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
瑜妃看着自己的兒子，好一會之後，她決定開門見山：“楚姑娘現在是自由身，無涯，你喜歡她嗎？”
風無涯一聽，頓時一陣愕然。
繼而，臉一紅，忙解釋道：“母妃，你誤會了，兒臣與阿漓只是朋友，未有半點兒女私情！”
“更何況，阿漓是四皇兄的人……”
“母妃方纔不是說了嗎？她與你四皇兄已經沒有任何關係，無涯，若是你真的喜歡她……”
“母妃，這事，你真是誤會了，兒臣對阿漓絕沒有半點非分之想。”
風無涯立即站了起來，有些不自在。
但他，還是坦坦蕩蕩的：“母妃知道兒臣的身體，兒臣命不久矣，又怎麼會去想兒女之情，這不是害了人姑娘家嗎？”
“胡說什麼？我兒子福大命大，會長命百歲！”
瑜妃一下子就心疼了起來，急道：“無涯，以後，不許你再說這種話，你和尋常男子一樣，都可以成婚生子，與姑娘白頭偕老的！”
風無涯沒有反駁。
知道自己說這話，母妃心裡不好受。
但他也清楚自己的身體，成婚生子，那是不可能的。
白頭偕老，更是遙不可及，想都不用想。
“母妃，兒臣說錯話，母妃不要生氣。”
他回頭看了眼，話語依舊平靜：“阿漓和四皇兄……”
“他們已經和離，徹底沒有關係。”
不過，瑜妃不逼他，所以，她立即換了個口吻：“不管怎麼樣，這小丫頭懂醫術，讓她留在你身邊也是好事。”
雖然她也很抗拒楚千漓的身份，但……這都是命。
不願意親近任何姑娘的兒子，對楚千漓卻如此在意憐惜，所以，她也想通了。
只要兒子高興就好，他想要什麼，她就給他什麼。
“無涯，既然楚姑娘還在休息， 本宮就先不去打攪了，改日，本宮再來與她好好說說話。”
風無涯沒有挽留，送她走到小道上後，就急匆匆回到湖中涼亭下。
瑜妃回頭望去，還能看到他彎身，從地上將自己的外袍撿起來，繼續蓋在楚千漓的身上。
雖然隔了很遠，但兒子小心翼翼的動作，她還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鐵心。”瑜妃喚道。
負責送她出門的鐵心忙一步上前，躬身到：“屬下在。”
鐵心有些擔心，就怕瑜妃生氣。
畢竟，楚千漓這身份，確實很尷尬。
如果可以，鐵心也不想請楚千漓過來。
可是，王爺和楚姑娘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開心啊。
除了楚姑娘，誰都不能讓王爺開心，這可怎麼辦是好呢？
鐵心還沒準備好說辭，便聽到瑜妃沉聲道：“以後，多請漓兒過來，讓她多陪陪無涯。”
鐵心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
瑜妃這是想要撮合王爺和楚姑娘？
可是，楚姑娘是……曾經是玄王爺的女人啊！
這在宮廷裡，難道不是最忌諱的嗎？
瑜妃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只要無涯喜歡，他要什麼，本宮就給他什麼。”
鐵心一想，頓時也心頭一陣撼動！
沒錯，王爺高興，纔是最重要的。
只要王爺喜歡，天上的星星他都願意爲他摘下來，更別說只是個姑娘！
“鐵心，你來給本宮說說，這位楚姑娘喜歡什麼？”
“回娘娘，楚姑娘也沒什麼特別喜歡的，就是比較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