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求財若渴
“今日吃了什麼,這般甜?”
聽得謝湛探究的話,扶萱喘着息,未及過多思考,誠實回道:“桃酥。”
謝湛再問:“東市‘悅心堂’的?”
他記得,上回去一心草堂見恩師,她便點名去那家糕點鋪買些吃的果腹。
扶萱“嗯”了聲。
謝湛問:“何時買的?”
扶萱答:“昨日。”
謝湛揚眉,果然,每回吻完她,便是她心防最弱之時。幾個問題皆是答地老老實實。
他故意道:“昨日可是下了整日雨,你竟還有心思出門。”
扶萱心中這才“咚”了一聲,眼中慌慌地垂眸,有個吞嚥動作,而後撒謊道:“扶炫給我買的。”
謝湛看着她染紅的耳尖,“哦”了聲,靜了好半晌。
待扶萱伸手摟住他腰,他突地故作爲難道:“鶴園那邊還有些事需得處理,房契需得晚些才能換,屆時再給你,可好?”
扶萱的神色凝了凝,口中道:“好。”
被謝湛幾番問話,她是真想起了扶家的處境,她本計劃今日給他灌些迷魂湯,撒嬌賣俏地問出他何時將鶴園給她,怎料將將手上有所動作,便被他一句話堵了回來。
說真的,若非走投無路,她也不想動些不該有的念頭。
見她表情微滯,眼中失落,謝湛心中悶沉。
他今日試探三回,首飾一回、吃食一回、鶴園一回,她皆是遮遮掩掩,並不打算朝他說明白。
秋風吹來,樹葉簌簌作響,更顯四周靜謐,陽光灑在二人身上,在地上印出緊密相擁的影子。
謝湛低頭,吻了吻扶萱白生生的耳垂,在她耳窩裡氣聲道:“沒什麼要同我說的?”
他的聲音惑人,動作曖|昧,扶萱被他弄地通身酥麻,心腔中突突突地響個不停,腦中下意識就要坦白地乾乾淨淨。
可轉念又想起,那日到達鶴園前,她於馬車中玩笑着開口要錢,謝湛那冷沉的臉色;還有往前,她提及他一幅畫值八千銖那次,他亦是嗤笑出聲、滿目冰霜。
她真正要求他的話,終是又咽回了肚子裡。
這個郎君,但凡提到錢財,眼中無一不是鄙夷。
終究,沉默半晌後,扶萱從謝湛懷中直起身子,擡臉看他,認真道:“有的,我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謝湛晦暗不明的一雙眼,凝出的暗色略有舒展,他不動聲色地回扶萱:“你說,我都答應你。”
扶萱即刻道:“我今日怕是不能與你遊玩過久。稍後我還要去端王府,我應了哥哥們,午後與他們玩擊鞠。”
扶萱話畢,謝湛臉上本也不多的好顏色徹底褪沒,目光似淬起來冰。
他冷笑一聲,緩緩壓下扶萱置於他腰上的手,而後似笑非笑地凝視她半晌。
合着,這是要去找陳恬給她財物?
到底對她而言,那端王哥哥算什麼人?就是她喜愛的知情識趣的溫柔郎君麼?是比他還要值得依靠的郎君?
難怪,那日在湯池中“遇險”,她哭着喊着的,就是那人。
謝湛口中淡淡道:“好。去罷。”
而後不再看她,緊着手指,大步邁出丹亭,徑直朝自己的馬車走了回去。
“哎,長珩……”
扶萱在他身後喊了聲,費解地看他憤然離去的背影。
“不是還有許多時辰麼,我們可以再呆會的啊,我還特意起了個大早……”
這聲低低的呢喃,只有路過的風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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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萱到達端王府時,扶家的一衆兄長們全數已到,就連扶瀟也都帶病來觀摩了。
按多年習慣,年年十月中,霜降前後,扶家和端王府皆要進行一場秋末擊鞠賽,而後,便是一冬養精蓄銳,待來年春季再戰。
相比扶家,端王府一直人丁稀少,往前陳恬回回便是拉着扶瀟和扶萱去他的陣營過去充數,如今扶瀟病了,扶萱卻還是難逃一劫。
見她照舊一身紅衣,玲瓏有致,神采奕奕,嬌俏立於馬上,眸光亮閃地看向作爲隊友的他,陳恬一身本也不多的沙場帶來肅殺戾氣徹底退盡,通身只剩王侯的清貴氣質,若是細瞧,還能看出那素白的面上泛起了隱隱的紅暈。
他驅馬靠近她,道:“萱萱妹妹,本次彩頭乃是一隻極品玉璧,我們可要盡力,贏了便是你的了。”
扶萱近日求“財”若渴,一聽“極品”二字,即刻反問道:“可知值錢多少?”
陳恬微一怔忪,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見他如此,扶萱便改問:“你哪兒得來的?”
這個問題不難,陳恬實話道:“聖人賞賜,說是先前南越那處的貢品。”
扶萱滿意點頭,心道想必值錢不少。
這纔開口反駁他:“我們就是輸了,那彩頭不也還是我的?”
此話倒是一點不錯,無論扶萱在哪個陣營,最終贏下的彩頭,無一例外的,皆會被兄長們丟她懷裡來。
這事陳恬又豈能不知?
這也是每年他竭盡心力,尋出別樣彩頭的動力。通過這種方式贈出,她纔會毫不猶豫地收入囊中。
見她這回比往前對彩頭感興趣不少,陳恬趁機鼓勵道:“那玉璧是翠綠之色,實則也不只獨獨一隻,乃是有一套的。玉佩、玉斝、玉環、玉爵皆有,若是咱們贏了,一套你都可以帶回去。”
“是麼?當真?”扶萱美目亮起,期待地問陳恬。
陳恬道:“我何時騙過你?”
扶萱粲然一笑,“那我便全力以赴!”
因心有嚮往,不出所料的,扶萱這回的擊鞠玩地異常認真。
球場上,她是一個敏捷靈活的強有力對手,不容人小覷。扶家的兄長們用不着讓她,她也能輕鬆應對他們。
一場球賽打地酣暢淋漓,待扶萱從陳恬的庫房中當真蒐羅到一整套玉器,她揚起的脣角便未再落回去。
從端王府出來,她便又帶着玲瓏去了一趟東市,將東西質押了出去。
這套精美玉器更是不出意外的,盡數出現在了聽風苑,某位郎君的書案上。
見謝湛臉上不悅,石清思忖着道:“準夫人今日送去的物件,奴全數取來了,就這些。”
謝湛翻着那玉爵、玉斝來回打量,心知是陳恬贈與的,他一顆心似有火焰正在燃燒。
他冷聲道:“竟是連貢品都敢質出去。”
須臾後,謝湛磨了磨後槽牙,厲聲又道:“明日你將那隻明月珠送扶府去。”
他倒要看看,她爲換錢,能捨得哪些。
爵,盛酒容器。
斝(jiǎ),古代用於溫酒的酒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