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電話。
沈文劍接陌生電話不會先“喂”一聲，只是接通。
“沈先生？我是布夫。”
……情報系統建設的可以啊，沈文劍手裡的電話號碼是個新的，居然這麼快就打過來，前後加起來一個小時都沒有。
“噢，爵士找我有事？”
布夫是前侍衛長，爵位倒不高，只是子爵，以爵士稱呼很正常。
新國王時期都在淡化貴族階層的概念，如果他們離開的十個月裡沒有出現內亂，現在就算稱呼侯爵爲爵士，也不會特別失禮。
“不，是女王，她希望你能去參觀氮肥廠給些建議，請你在有時間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來安排。”
沈文劍猶豫了一會說：“……我本人對出主意之外的事情並不專業。”
他不想以“賽博坦人”的身份，在伊索特琴做出指手畫腳的行爲。
“抱歉，我只是轉達女王的意思，請務必抽點時間出來。”
布夫真的對女王很忠誠，他根本不願意回報讓女王失望的消息。
“好吧，先給我們幾天時間。對了，爵士能不能幫我找幾個靠得住的古代語言專家？”
“可以，你們先找落腳點，我需要幾個小時。”
掛斷電話。
這時司機搭話：“幾位認識什麼爵士的話爲什麼不去內城？”
“不用了，波爾卡酒店就不錯。”
“爵士是大官嗎？”坐在副駕的小哥好奇詢問。
沈文劍沒回答，拉着冷雲的手在想事。
司機看了眼後視鏡幫着解釋：“爵士不一定是官員，也許只是家裡曾經出過官員。”
“那不認識爵士是不是不能去內城？”
小哥顯然是對所謂的內城好奇，這個過度繁榮城市的外面就已經是眼前的狀態，他很想知道內城是什麼樣子。
“也可以，手續會麻煩很多，具體的可以到市政諮詢點去查詢。”
小哥跟司機聊起來，又過去十幾分鍾，到達目的地。
波爾卡酒店位於城市西側偏北，是距離皇家大學最近的高端酒店，22層。
超過20層的建築，在外城屬於最高的那一片，還是那個原因——職業者犯罪。
越高的建築，意味着越承受職業者犯罪帶來的損失越大，職業者不是普通人，一兩米粗的稱重柱都有可能被拍斷，如果上百層的建築來上一次超嚴重的事故，足以造成國家級災難。
因此在犯罪監管力量較弱的外城，最大建築層數都會控制在三十層以下，即使伊索特琴的基建能力已經能做出南港跨河大橋那樣的工程，這一點也沒什麼改變。
下車等了一會，一直吊在後面的另一輛租車也停下，史萊姆衆的其他人到達，結清租車尾款。
“住……住在這裡嗎？”史萊姆衆擡頭看建築，有點怕。
沈文劍給個微笑：“房價不會特別高，標準間約三個銀幣的樣子，可以住兩個人。如果不滿意，你們也可以自己找更合適的旅館。”
說完不管他們，牽着冷雲進門辦理入住。
史萊姆衆分贓之後有足夠的消費能力，他們只是需要時間適應龍元世界的發展中心。另外他們也不是小孩，後面的需求會自己行動，跟着沈文劍兩個，其也僅僅是希望在陌生的地方，能在比較熟悉的強者旁邊找點安全感。
沈文劍兩口子住的是比最貴的次一級的套間，17層，能從附近幾個高層的空隙裡直接看到大約一公里外的皇家學院。
道侶之間不用太多話，進房間冷雲去燒開水，衝好熱茶到客廳，幫沈文劍一起整理文獻。
不過這次整理與之前的目的不一樣。
“給他們用小說就行。”
“劍兒，有沒有擔心過吉蓮島處理掉的資料會讓世界毀滅？”冷雲幫忙把沈文劍挑出來的資料在桌角堆好。
“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裡面肯定有不少是轉換亡靈的法術吧，轉幾次手總會落到一些壞人手中。”
沈文劍稍微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她：“所以我才引導他們集中處理那些東西嘛，你沒發現啊。”
那些來自亡靈海的資料，零售真的一點都賣不掉嗎？當然不可能。
沈文劍以齊全的資料更受到重視，容易叫價爲由，引導海潮號上的幾個團隊下意識的就想要批量處理。
“有什麼用？”
沈文劍聳肩：“他們會意識到風險，但也許沒什麼用，也許會留下逆向偵查需要的證據。”
“你是不是歪樓了？”這個詞也是她從他那學到的。
“亡靈海下的秘密被發現，龍元人遲早要面對可能出現的災難，我們能做的，只是讓信息傳播的速度慢一點。”沈文劍這次很認真的說，“批量處理是最好的辦法，能吃下這堆資料的商會，不管是爲了謹慎處置，還是爲收益最大化，甚至是自行引導天災，都會減慢信息擴散的速度。”
“嗯，很符合你一貫的作風呢。”冷雲沒有笑，扁嘴。
她所指的一貫作風，是沈文劍向來把人的生死，僅僅看做紙面數據，完全不在意死人的背後有什麼故事、牽扯多少無辜者。
沈文劍伸手順着她的長髮滑動：“每個文明的發展都要面對無數的災難，就像我們要面對天劫一樣，只有渡過天劫的纔是成功的文明，你不需要爲他們擔心，他們會走出自己的路。”
經歷過中原星的人類大滅絕，已經沒什麼災難能挑動沈文劍的神經，他看這些事情很平淡。
“所以理想世界都是騙人的？”
“不知道，至少我現在不知道一路順風到達理想鄉的路。”沈文劍老實承認。
人活的太久，思想就會偏向哲學化，哪怕這是曾經讓沈文劍最頭疼的東西。
參考多個世界，世界級戰爭、生物災難、亡靈天災、地理災難等，都存在着全滅人類等高智慧生物的可能。
中原星、龍元、康特羅姆、道靈界的人們，追求的終極個體力量，若是面對行星解體的“真·天災”，連獨善其身都做不到。即使中原星的倖存者們，正尾隨着他曾經的腳步建立跨行星的泛人類圈，也並不意味着未來就完全沒有全滅的可能。
人類這個物種，就無法憑藉自身做到族羣永續，因爲不具備永恆理智。
機器可以幫助人類接近永續，但機械本身可能存在的智械危機，也會讓這條線路產生變量。
永續，真的存在嗎？不管是此時還是未來，沈文劍恐怕都無法給出絕對答案。
所以說，做人，開心最重要，走自己的路就行，哲學的東西不要亂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