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如刀,吹拂在葉凡的臉上,刮的生痛生痛的,讓他從昏迷中醒來,驀然發現自己被人夾在腋下,周身穴道被封,居然無法動彈。腦子稍愣片刻,馬上回憶起了究竟,不禁暗暗擔心了凡,誰知一轉頭,發現搖花另外一隻手臂之下,居然還夾着一人,正是了凡仙子。
了凡仙子被搖花另外一隻胳膊夾着,與葉凡臉對着臉。
風聲呼呼,她蒙面的絲巾早就不知被吹落何方,露出了她的廬山真面目,葉凡一見,不禁目瞪口呆,一顆心狂跳,如同一不留神就要跳出腔子一般……
葉凡的心沒有跳出來,不過,眼淚卻不爭氣的奪眶而出。夢裡邊父母出車禍去世的時候他沒有哭,思雨死的時候他沒有哭,即使上官水自斷筋脈而去的時候,他依然沒有哭。
他實在是一個只知道流血不知道流淚的人。
只是當他看清了凡的長相時,眼淚卻說什麼也忍不住掉了下來。這眼淚中飽含着失而復得的喜悅,飽含着對於命運的無限感激,當然還有其它很多很多,只是他腦子迷惑,一時間也想不清楚,他只知道,出現在他眼前的這個女子是那麼的熟悉,她的面貌早就已經深深的刻在自己的內心深處,無數次午夜夢迴,出現的都是這副臉孔——
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她的眉毛或許顯得少許濃密了些,黑的如墨,但這一點都不妨礙她眼睛的靈秀。那是怎樣的一雙眸子啊?深邃,悠遠,清澈,如同兩汪清泉,又像兩隻深不見底的黑洞,你不能使勁的盯着她的眼睛,那樣會深深的陷入進去,永世沉淪。這只是她平常的樣子,假如她笑起來會更迷人,因爲這兩隻眸子會微微的眯起來,彎成新月的樣子,像兩隻鉤子一般,用力的勾住你的心。至於光潔如同嬰兒皮膚的臉蛋,懸膽似的鼻子,豐滿而又瑩潤的雙脣,不說也罷。她的美麗無法形容,言語在此刻顯得是如此的貧乏,如果可以,葉凡寧願用一生的時間來讚美她。
了凡仙子長的居然和葉凡死去的愛人一模一樣,這可真是上天對他的厚賜。
難怪第一次見面他就有熟悉的感覺,或許他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看着熟悉到骨子裡的面孔,葉凡目眩神迷,一時不能自己。
了凡仙子只是穴道被封,卻未昏迷,猛然見到葉凡眼角含淚,心中疑惑不已,同時猛然想起自己遮臉的紗
巾被風吹走,憶及當日師傅給自己蒙上紗巾時說過的話,不禁面上一紅,匆忙閉上了眼睛,心中則在自問:“殺了他嗎?可他是師傅最好朋友的徒弟啊,師傅好像很關心他。但是不殺他,難道……”
一顆心亂麻一般理不清頭緒,甚至忘記了深陷險地,再也不肯睜開眼睛。
三人早就穿出了雲海,只見啓明長庚二星高掛,天空露出一絲魚肚白色,居然已是黎明。
搖花仙子飛的並不太高,可以看到腳下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再飛片刻,前方有山峰漸漸隆起。又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太陽升起之時,金霞萬道之中,三人來到一座巨大的山脈之中。
山脈巍峨千里,看不到盡頭,卻有一座高峰拔地而起,搖花仙子面露喜色,直衝而去。
不一刻三人落在一座洞府之前,葉凡緩過神來,遊目四顧,但見遠方峰嶺奇峭,林木蒼翠,峨冠華衣,錯落有致。近處所立之所,上接碧霄,下臨絕澗,乃是一座雕欄玉砌的涼亭,一座木板鋪就的吊橋延伸開去,通往一處綠蔥掩映的洞口。
“聖女,你回來啦?”猛聽一聲歡呼,循聲望去,但見吊橋一端,一襲身穿翠綠衣裙的女子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踩的吊橋顫顫巍巍,咯吱直響,讓人心中不禁擔憂,想要提醒那女子輕些,莫要將吊橋踩塌纔好。
搖花早將二人放下,聞聲笑道:“小乖啊,怎麼每次回來都是你迎接我呢?”
被叫做小乖的綠衣女子嬌聲一笑道:“婢子天天都守在洞口,就盼小姐早日歸來,自然每次都能及時發現小姐嘍!”
“就你的嘴好使!”搖花伸出芊芊玉指點了小乖腦門一下吩咐道:“將她抗到洞裡來!”用手指了了凡一下,自己則提着葉凡的領子當先行去。
小乖吐了吐舌頭,圍着了凡仙子轉了一圈,嘴裡嘖嘖連聲,扛起來追上搖花好奇問道:“這兩人是誰啊?男的長的真醜,這女的倒是挺漂亮,都快趕上小姐你了!”
男的真醜?葉凡聞言一愣,心道至於嗎,我現在這副身體雖然算不上脣紅齒白,但也算眉清目秀,應該跟醜字不沾邊吧!
搖花撲哧一笑,側着頭端詳了葉凡一眼,“嗯,以前沒發現,長的是不怎麼俊!”
葉凡心頭大怒,冷聲說道:“醜不醜跟你也無關!”
“大膽,你怎麼敢這
麼跟我家小姐說話,活膩歪啦!”小乖斷喝一聲,倒把葉凡嚇了一跳,想不到這個十五六的小姑娘發起怒來聲音居然有母老虎的潛質。
“無妨無妨,這小子就是這麼個臭脾氣,我早習慣啦!”搖花微微一笑,接着道:“還有啊小乖,以後別這麼跟他說話,告訴你,他叫葉凡,是我新收的弟子,對他客氣點!”
“哦!”小乖委屈的答應了一聲,狠狠白了葉凡一眼。
未及入洞,又有八名身穿各色衣裙的女子迎了出來,齊聲道:“恭迎聖女!”執禮甚恭,卻是不苟言笑,和那小乖不同。
搖花擺手示意,邊行邊吩咐道:“收拾兩間房出來,咱們的坐忘小築來客人了。”
原來搖花的居所叫做坐忘小築,名字倒是頗有道意,且又不失女子情趣。
葉凡不知,搖花仙子雖然是魔道聖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生性卻喜好安靜,打從母親去世以後,更是很少留在教中,只在這小築居住。而自從她父親龐加被上官飛斬殺之後,教中更是大亂,她不喜那些鉤心鬥角搶權奪勢的烏煙瘴氣,對教務不聞不問,自此長住小築,從未回過教中一次。
這坐忘小築從外邊看起來不大,及至進入內裡,卻有小橋流水,亭臺樓榭,別有一番洞天,加之珠光寶氣之下五顏六色的石鐘乳,使得洞內如同仙境。
入洞之後搖花仙子便解開了二人的穴道,讓兩人可以自如行走,只是卻未解開封印了凡真氣的穴道。
“你們重點看好這個女子便可,至於我這徒弟,他若想走,不必攔他!”搖花吩咐了一句,飄然進了內洞。
了凡葉凡同時一愣,了凡更是忍不住問道:“爲什麼?”
搖花尚未走遠,回頭呵呵笑道:“你問我那傻徒弟就是!”
“你不是上官水師伯的徒弟麼?怎麼……”了凡臉上寫滿了疑惑。葉凡與搖花之間的糾葛只有少數幾人知道,她好奇心起,居然早將自己面紗被吹落之事忘在了腦後。
“這……”葉凡愕然,“一言難盡!”他搪塞了一句,心說,既來之則安之,曉影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還是先找個安靜的地方看看她纔好,這麼想着,冷臉衝小乖道:“我累了,帶我回房休息!”
“你——哼,跟我來!”小乖本待發火,想起搖花的吩咐,冷哼一聲,頭前帶路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