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沒有想到,昨天晚上和他一起侃侃而談的那個少年竟然已經死了,這多少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可即便他也替對方感到惋惜,但死了就是死了,不能爲了一己之私而要強行扭轉生死啊?!
想到這裡宋江就沉聲說道,“你就這麼確信召喚出畫裡的那個真神就能救活你兒子?萬一不行呢?”
誰知老礴卻冷聲說道,“行不行試試不就知道了,死的人多了,也不差你這一個……小子,實話告訴你吧,你不是第一個,也未必是最後一個。當年的那場法會失敗之後,我們的部族就從此沒落了,族人將責任全都推在了大祭祀的身上。雖然他是死了,可他的家人們都還活着,爲此他們不但被趕出了部族,還要世世代代承受那些獻祭少女的怨氣所帶來的詛咒。即便現在已經過去了千年之久,可詛咒依然存在,我們爲了那些我們從來都沒有做過的事情,世代都要受病痛的折磨,已經死了太多人了!你說我們做錯了什麼?我們只不過是承接了大祭祀的血脈,就必須同時也要承接他所造下的罪孽嗎?!”
這個問題宋江也回答不了,雖然他也知道大祭祀的後人們沒有錯,可他們在繼承了他血脈的同時,也就繼承了他生前的所有功過……
有一個詞叫“封妻廕子”,意思就是古代的皇帝會給予功臣的妻子相應的封號,後代子孫也會得到世襲的官爵……既然後人可以享受先人的恩蔭,自然也就要承擔他們的罪過。祖先的功績越大,後世所享的蔭澤就越大,反之所要承擔的罪孽也就越深。
這麼簡單的道理宋江二十幾歲的人都能想明白,又何況是老礴這個中年人呢?只不過他們家族世代受詛咒折磨,思想早已經慢慢變得偏執難訓,所以任宋江說破嘴皮,他也是不會改變最初的想法。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宋江也只能嘆了口氣說道,“老礴大叔,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訴你,你不會成功的……不論是你還是當年那位大祭祀。”
“能不能成功你說了不算……”老礴一臉不屑道。
宋江點了點頭說,“我的確說了不算,可有人說了算……難道你就沒有發現我身邊少了一個人嗎?!”
聽了宋江的話,老礴這纔想起的確是少了一個人,可他卻一臉無所謂道,“這裡只能有你一個人,因爲祭祀的法壇被我們部族的真神設下了結界,除了拿着圖騰畫像且魂魄至純至陰之人能進來之外,就只有我們家族的人可以進來了。你的那個叫孟喆的朋友這會兒不是死了就是扔下你跑了。”
宋江聽後先是低笑了幾聲,然後搖着頭說道,“老礴大叔,你不用在這裡挑撥離間、製造恐慌了,我的朋友我比你清楚他是什麼人,我之所以這麼肯定你不會成功,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爲他的原因。”
老礴見宋江此時依然毫無懼意,且神色如常,不由得愣了愣道,“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我的這位朋友可不是一般人……否則我又哪來的勇氣來多管閒事兒呢?”宋江話裡話外都透着些許的得意。
坐在法壇下面的礴明睿這時微微嘆了口氣,看來這一切還都是自己的錯了?誰知這時老礴突然好像察覺到了什麼,一臉詫異的回過頭來,結果卻見到兒子依然雙眼緊閉,面色發青的靠坐在那裡……
老礴見狀就搖了搖頭,以爲是成功近在眼前自己產生的錯覺,於是他再次看向宋江說道,“說別的都沒有用……就算那個叫孟喆的傢伙再怎麼有本事,他也進不了法壇,你還不如乖乖配合我完成祭祀的法會呢。”
宋江聽了就好奇的問道,“如果我不配合會怎麼樣?”
老礴冷笑道,“不配合自然是要吃點苦頭的……但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宋江聽後就點點頭說,“好吧……既然是這樣,那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讓我當個明白鬼。”
“你問吧……”老礴沉聲說道。
宋江說道,“你知道自己想要召喚的是什麼東西嗎?萬一它並不能幫你復活礴明睿呢?!”
老礴一聽立刻呵斥道,“注意你的言辭……它是我們部族的真神,豈容你一個外人來侮辱?!”
宋江干笑道,“我真不是要侮辱你們的真神,據我所知啊,這張圖騰像裡畫的是一個叫訶羅沃的上古邪神……當然了,它叫什麼無所謂,重點是上古邪神這四個字,你明白嗎?!”
老礴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屁孩懂得還挺多,可此時的他早已經顧不得什麼邪不邪神的了,只要能救活兒子,什麼神都無所謂。於是他不再和宋江廢話,抽出短刀就將他的手腕給劃開了……
宋江見了血後臉色瞬間就白了,連忙喊叫道,“老礴大叔,你這也有點不講武德啊,怎麼一言不合就放血呢?”
老礴聽了就沉聲說道,“這算什麼?你應該感念我的仁慈……要是放在從前,你是不可能囫圇個的捱到嚥氣的。”
宋江一聽瞬間頭皮一緊,老礴的話讓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啞巴鬼被剝皮的感覺,索性手腕上的傷口不深,血也只是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老礴這時用手指蘸着地上的血,在那面阿姐鼓的鼓面上胡亂的塗鴉着,就見鮮血沾到鼓面的瞬間就被吸了進去,隨之而來的則是鼓身開始慢慢變得光彩豔麗起來,就像是剛剛做好的一面嶄新的阿姐鼓一般。
宋江見狀心裡也有些慌了,心知再這樣下去就算自己不流血流死,最後也會變成那個什麼訶羅沃的餐前小菜,與此同時,法壇下面坐着的礴明瑞不知什麼時候竟站了起來,一動不動的看着法壇上的老礴……
隨着阿姐鼓成功被翻新,宋江再次聽到了那些冤魂的哭嚎聲,可和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他聽得更加真切,就好像那些聲音是來自他腦海的最深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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