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知道邵軍和吳雷身爲警察,對周世五的死因存疑是職責所做,但礙於周世五的死的確不存在任何他殺的嫌疑,所以羅律師帶來的那份聲明是具有法律效益的,任何人無權對周世五的遺體進行屍檢……
吳雷見宋江不吱聲,就將他拉到一旁小聲問道,“到底什麼情況?周世五那麼壯實的一個人怎麼可能突然猝死呢?”
宋江調整好情緒說道,“五哥他……最近心臟一直不太舒服,我……我讓他抽時間去好好查一下,沒想到……沒想到就成這樣了。”
吳雷看出宋江一直在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也就沒有繼續再問下去,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說道,“行吧,那他家裡還有什麼人嗎?後事誰來處理?”
“我來吧……我來處理。”宋江沉聲說道。
誰知這時卻見鄧凱連忙走過來說道,“五哥早年和家裡關係不好,父母去世之後就再沒什麼聯繫了,所以他生前將自己的後事全權委託給我來處理,宋江……你就給我打個下手吧。”
宋江對此倒沒什麼意見,點了點頭說道,“行……你看着來吧。”
倒是吳雷聽了一臉疑惑,暗想怎麼辦個後事還要互相爭搶?又不是分遺產?!
鄧凱雖然嘴上說周世五的後事由他全權處理,可實際上他壓根兒就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最後還是吳雷提醒道,“既然不同意屍檢……那就聯繫殯儀館火化吧。”
鄧凱:“不是……屍體還要火化嘛?”
吳雷一臉無語道,“怎麼?你打算帶回北都火化!?”
宋江一聽就知道鄧凱也是個二把刀,於是就對他說道,“你去和那個羅律師溝通吧,火化的事情交給我處理……”
當天下午,宋江和孟喆去了縣裡最大的商城,打算給周世五買一身新衣新褲,他們在一家男裝品牌裡看中了一套周世五平時最常穿的休閒西裝,服務員一見宋江是個不差錢的主,就一個勁的推銷店裡剛上的秋冬最新款,宋江在幾個顏色中選來選去,最後還是選了周世五最喜歡穿的黑色。
那位服務員一聽說是給別人買的,還熱情的對宋江說道,“先生,如果尺碼不合適您可以隨時拿回來調換……”
宋江聽了就擺擺手說,“不用了,這衣服只穿一次,如果真不合適的話,我就再回來買大一碼的。”
年輕的服務員一聽就還想再說些什麼,結果卻被一旁年長几歲的同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等到宋江和孟喆走後,她纔對沒有應驗的年輕同事說道,“你是不是傻呀?他們是來買壽衣的……死人試過的衣服你敢給人換嗎?”
“壽衣?怎麼還有人買這麼新的款式當壽衣啊?”年輕服務員一臉不解。
歲數大一點的服務員聽了就嘆氣說,“你懂什麼……黃泉路上無老少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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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周世五整理儀容和換衣服的時候是吳雷陪着宋江一起去的,畢竟他在這方面的經驗還是很豐富的,宋江看着一天之前還和自己有說有笑的周世五,如今卻毫無生氣的躺在冷櫃裡,他心裡實在有些不是滋味兒。
這時就見吳雷拿出一把剪刀,三下五除二的就將周世五身上的衣服全都給剪開了,宋江見了就驚訝的問道,“你這是幹嘛?!”
吳雷聽後頭都不擡的說道,“他身上的衣服你還要嗎?”
“不要啊……”
“那不就得了,在我們屍檢的時候剪開比脫下來容易……”吳雷邊說手也不閒着,動作麻利的將周世五身上的碎布全都給扯了下來。
與此同時,兩人立刻就被周世五一身的傷疤給震住了,就見他全身上下佈滿了大大小小的陳舊疤痕,一看就是個有故事的人,就連吳雷都忍不住感嘆道,“你這位五哥可真是個狠人……你看看這一身的疤,有刀傷、槍傷,還有燙傷?再看這幾處,這可都是要命的傷,從新舊程度來看,應該都是他二十幾歲的時候受的。宋江,你真的瞭解周世五嗎?就憑這一身的傷疤,他妥妥就是個亡命之徒啊!”宋江聽後就沉聲說道,“人都不在了……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趕緊把衣服鞋子給五哥穿上吧。”
一切收拾停當後,吳雷幫忙聯繫了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敲定火化時間,由於宋江這頭也沒什麼講究,時間就定在了第二天上午,雖然說沒有搞什麼追思儀式,可當天邵軍、吳雷,還有李培棟幾個和周世五打過交道的也都去了現場……在進行了簡單的遺體告別之後,周世五的屍體就被送進了火化爐,還着病號服的顧昊隨後就口唸了一段往生咒,也算是送周世五最後一程了。
宋江在外面等了一個多鐘頭後,工作人員將一個白色的瓷罈子交到了他的手上,他一想到周世五那樣一個大塊頭,最後竟然只剩下這麼一個小罈子……心裡就感覺有些堵得慌。宋江之前不是沒經歷過親人離世,只不過那個時候他還小,一應事宜都是由家中長輩代勞,所以不像這一次這麼感受深刻。
下午回到賓館後,宋江有些憂心忡忡的對孟喆說道,“你說五哥這會兒在什麼地方呢?”
孟喆有些好笑的說道,“應該正在排隊等着進鬼門關呢吧。”
宋江聽了就嘆氣道,“你說五哥到底算是好人還是壞人啊?!”
孟喆輕哼道,“那就要看對誰了?對你他肯定是個好人,對朋友、對兄弟也應該沒得說,可他一身的煞氣也不是白來的,想必二十出頭的時候沒少做惡,所以去了陰司是好是壞還真不好說。”
宋江一聽就連忙說道,“那能不能……”
“不能……”孟喆冷聲說道。
“我還沒說呢,你就知道不能?!”宋江有些生氣道。
孟喆冷哼一聲說道,“我還不知道你嘛?陰司自有他們自己的一套程序來判斷一個人生前是善是惡,豈是你一個區區凡人能夠隨便干預的?!”
其實宋江也不是想幹預什麼,他只是想問問周世五去了陰司會怎麼樣?自己能不能在陽間爲他做些什麼好減輕他身上的一些罪孽,也好讓他早日轉世投胎……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呢,就被孟喆給堵了回去。
宋江見孟喆這裡走不通,也就沒再說什麼,但轉身就去衛生間裡撥通了顧昊的電話,對方聽後也是語氣爲難的說道,“這事兒說難也不難,但我沒法出面……要不你讓神君找當地城隍問問?”
宋江一聽就嘆氣道,“我就是剛在他那裡碰了一鼻子的灰纔給你打電話的,他說的那叫一個義正言辭,又怎麼可能幫我打聽五哥的消息呢?”
顧昊聽後想了想說道,“實在不行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算一算,但也只能卜個大概,因爲想要通過卜卦得到確切的消息還是有點困難的。”
宋江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於是無奈的說道,“那就算算吧,死馬當活馬醫唄。”
當天晚上宋江就以和鄧凱換班爲名跑去了醫院,等到十點護士查過病房後,顧昊就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了三枚銅錢,根據周世五的生辰八字和死亡時間推算起來,就見他閉着眼睛掐算了半天,臉色卻越算越難看……
“怎麼了嗎?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看得宋江一陣心焦。
誰知顧昊睜開眼,一臉茫然道,“我什麼都沒算出來……”
“你能不能行了?卜卦這事兒也太不靠譜了吧?!”宋江沒好氣的說道。
可顧昊卻搖頭說道,“按理說不應該啊!即便算不出周世五的去向,最起碼算出他在陰司的遭遇應該問題不大,可這一卦卻什麼都沒算出來,難不成周世五壓根兒就沒去陰司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