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
丁葉從自己身上看到了一種對人命的淡漠。
雖然他出身於現代社會，但親自動手殺了那申屠胖子後，心裡卻沒有太大的感觸，也沒有什麼內疚與不安。
這與他所殺之人該殺有關，與他之前已經借雲蝶之手殺過人了有關，也與他對人命的淡漠有關。
淡淡一笑，丁葉不以爲意。
殺人是惡嗎？
在地球現代社會的道德觀裡，無論有什麼理由，殺人無疑都是惡！
但……到了修真界這樣的環境裡，若還堅持什麼“人的生命權高於一切”，“只有法律纔有資格制裁犯罪”之類的現代道德觀的話，簡直可笑！
那樣的話，倒不如干脆把自己的腦袋送上門去給別人砍來得乾脆！
這等該殺之人，這等讓他不喜之事，殺了！痛快！！
陡然間，丁葉心中涌現一股暢快之意！
這是隻問本心，不問善惡的暢快！
“嗡！”
忽然，丁葉小腹處，丹田竟是無端微微震動起來！
咔！咔！
那層看不見，摸不着，卻真實存在的凝氣四層瓶頸開始慢慢自行粉碎！
丹田再次出現了擴大的跡象，原本被堵的前路漸漸清晰，全身靈力彷彿沸騰的熱水一般，忽上忽下，鼓動不定，充斥着一股蓄勢待發的氣息！
凝氣四層只差最後的臨門一腳！
丁葉一愣，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笑完之後，他便停下腳步，就地盤膝而坐，閉上了眼睛。
這些日子以來，他每天都在強行破開凝氣四層的瓶頸，按照進度來看，再過一個月應該就能成功了。
若是能在永烏峽谷找到合適的修煉資源，那麼，破關所需要的時間還會大幅度減少。
只是，凝氣四層的瓶頸堅固得異乎尋常，在丁葉的感覺中本不應該如此，對於這等古怪之事，他心裡自然是免不了一番猜測。
而其中最大可能的猜測就是他丹田內的那幾道裂紋。
是那幾道裂紋大幅度加固了凝氣四層的瓶頸，加大了他破關的難度。
這個猜測讓他心裡不禁一沉——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這幾道裂紋八成以後每次都會加大他的破關難度，豈不是巨大的麻煩？
但現在，他知道，凝氣四層的瓶頸變得堅固，並非是因爲這幾道裂紋！
而是因爲他自己！
前些日子那一次狼狽而又難看的逃亡，讓丁葉心裡滿是無力和憋屈，鬱結着一股悶氣！
這股憋屈的悶氣讓他意不平，念不通！
讓他破關難度大增！
而不久前，在快下飛船時，他心中激盪起一股豪情，將這股鬱結在他心裡的憋屈之氣、悶氣衝散了一些，所以，在丁葉沒有察覺的情況下，瓶頸開始自己鬆動了！
直到剛纔，他揮劍一斬不平事，心中生出一股暢快之意，將堵在他胸口的那股氣一下子衝散了許多，然後……這本不應該如此堅固的瓶頸開始自行崩潰了！
所以，丁葉停了下來，盤膝坐下。
他不是在破關。
他在等！
若他所料不錯，不久之後應該就會有人來！
他需要一場宣泄！
一場暢快淋漓的宣泄！
一場將胸口那股氣完全衝散的宣泄！
……
見到這剛剛一劍斬殺了申屠胖子的年輕人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來，又盤膝坐下，閉上了眼睛，圍觀的百姓驚訝而又摸不着頭腦。
有人猜測他是在修煉，但過了一會兒卻又發現不是。
於是乎，人們更好奇了。
有人搖搖頭，走了。
有人無事可幹，留下來想看個究竟。
漸漸的，看着這年輕人彷彿是在等人的模樣，又想到申屠胖子的那三個兄弟，大家終於是琢磨出了一些道道，猜到了什麼。
有人遲疑着，想去提醒下這年輕人，卻又不敢。
最終，只有那被救的年輕女子猶豫了一番後，小心地走到那年輕人身前低聲說了幾句話。
但那年輕人卻是置若罔聞，彷彿根本沒聽到一般，連眼皮都沒睜一下。
有人咋舌，搖搖頭，趕緊走了，唯恐殃及池魚。
有人卻更興奮了，臉色漲紅，甚至開始尋找起觀戰的絕佳地點來。
只是，又過了一會兒後，那些人也待不下去了。
因爲從這年輕人身上傳來一股讓他們感覺壓抑而又窒息的氣息。
這讓他們驚愕，讓他們害怕。
石旬城是座小城，但並不代表城中百姓都沒有見識。
修真界的飛船會在石旬城停靠，這本身就代表了時常會有修士來石旬城。
甚至，城中本就有一些修士在此生活，只是數量不多，並且不在這片區域罷了，但這確實是一座凡人與修士共存的城池。
圍觀百姓中的不少人都曾見到過許多修爲比這年輕人更高，身上氣勢比這年輕人更強的修士，但卻從未有過此刻這樣的感受。
這是醞釀而起的戰意和殺意。
他們是見到過不少修士，但從來都只是見到而已，何曾遇到過這種殺人前的等待？
明明是豔陽天，颳起的風卻偏生有種刺骨之感，冷意森森，刺透皮膚，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空中落下的陽光似乎也冷了幾分。
不知何時，圍觀的人少了些，又少了些。
漸漸的，所有人都走了。
從一開始的熱熱鬧鬧，到後來的東一撮西一撮，再到剛纔零零落落的幾個人，終於……一個圍觀的人都沒有了。
整條街道變得空蕩蕩一片，冷冷清清。
只有那身穿黑衣的青年靜靜地盤膝坐在道路中央。
風捲起了殺意，殺意捲起了風。
幾片散落地上的樹葉被吹起，撲騰了幾下，撞在附近的攤位上。
譁！譁！
街道兩旁插着的旗幟吹展開來！
蓋在攤位上的遮塵布被吹得不停抖動，颯颯作響！
忽然，盤膝而坐的青年猛地睜開眼睛！
眼中閃過精光，也閃過戰意與殺意！
與此同時，一道大喝聲猛然炸響：“就是你殺了我四弟？！”
三道人影從遠處狂奔而來，捲起道路上的塵土，紛紛揚揚！
一個凝氣四層，兩個凝氣三層！
“來得好！”
丁葉……首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