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
璀璨的煙火點亮夜空,讓整個城市變成不夜城。
QQ上的信息閃個不停,信箱裡堆滿了賀卡和祝福,我卻無心點擊。
魚丁就坐在我身邊,她不停地跟我說莞爾你不要哭不能再哭了要是給你媽媽進來看到還以爲我欺負你了。
我知道媽媽不會進來的,她正在看新年晚會,有她喜歡的馮鞏,還有宋祖英。但就算是她進來了,我可以告訴她,我不過是看了一本傷感的小說。
嗯,一本傷感的小說。
很多天過去了,我都是這麼想,我和葉天宇之間,只是一本傷感的小說。章節翻過了,儘管有些遺憾,卻沒有必要留連。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學習上,閒下來的時候,我就拼命地寫字,不允許自己去想些別的什麼東西。我開始寫生平的第一個稍長一點的小說,寫完一點兒往葉子姐的論壇上貼一點兒,後面的跟帖全是讚美之辭。最後葉子姐打電話給我說:“你不許再貼了,我的雜誌決定要用了,留點新鮮感給我的讀者呢。”
我驚訝:“還沒寫完你就決定要用了?”
“我不會看錯的拉,沒錯的。”葉子姐鼓勵我,“你是最棒的。”
她的話讓我覺得溫暖,我答應她寒假的時候一定寫完了給她
接下來就是昏天黑地的複習期,那個時候我們學校發生了一間挺大的事,全校都傳言高材生簡凡自殺未遂!這個消息還上了我們的晚報,只是沒有指名道姓。我和魚丁得知個消息的時候是課間,這可着實把我們嚇了很大的一跳,面面相覷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簡凡去上海蔘加作文比賽回來我們還見過他,知道他自我感覺相當不錯,只等着公佈獲獎名單。學校也覺得很驕傲,聽說還是教導主任親自陪他去上海呢。
而且,他還真的給魚丁帶回來了南京路上的“鴨脖子”,魚丁大快朵頤的同時直誇他是好同志。我也覺得,簡凡算得上是一個好同志,雖然我對他一直沒有那種特殊一點的好感但這應該不會妨礙我們成爲朋友。而且就在前天我們還看到他,他給我們推薦了他高一的時候用過的人爲不錯的參考書,我們很倉促地跟他說再見他很倉促地離去,雖說沒有什麼多的話,卻壓根兒也看不出他有什麼自殺傾向。
一向愛管閒事的林志不知道從哪裡打聽來得的消息,在班上宣傳說:“聽說那小子是作文比賽的紀念獎都沒拿到,一氣之下就吃了安眠藥。”
“林志你不要胡說八道!”魚丁瞪着血紅的眼睛說,“你再胡說我揍你揍到你不認得南北!”
“我本來就不認得東西南北。”林志低聲說,說完了再不敢出聲,誰都看得出來,魚丁是真的來火了。
我們抽出時間去醫院看簡凡,可是醫院不讓探望,說是過了探望時間。站在醫院外面冰冷的寒風裡,魚丁忽然就咬着嘴脣哭出了聲。
“沒事的”我安慰她說,“還好,是未遂。”
“他怎麼可以這麼不勇敢?”魚丁朝着我喊,“一次作文比賽而已,有那麼嚴重嗎?一個形象怎麼可以這樣說塌就塌。”
我理解魚丁,太理解了。一個形象在心裡久了,一旦塌掉,心會像是破了一個洞,怎麼也補不起來。
我們就在這忽東忽西的心情裡迎來了期末考試。
還好,神靈保佑,我居然考了個第三名,從來沒有考過的好成績。
老班在做期末總結的時候舉起一隻拳頭對着大家說:“全班同學都要向蘇莞爾同學學習!”那樣子真是有點恐怖的滑稽。
林志在底下飛快地接嘴:“學習她不怕苦不怕累勇於創新敢於開拓的精神!耶耶!!”
大家一陣狂笑。
這一次我們班的總體成績都不錯,排在年級的第一名,所以好多人都亂開心的樣子,魚丁替我把書包一背說:“探花小姐,走,回家過年嘍!”
我連忙搶過來:“別損我,我自己背。”
北校區正在擴建,初中部的孩子都改從我們這邊進出學校,走在穿梭的人羣裡魚丁對我說:“放假後這裡就荒蕪了,學校沒有學生,就像一座失守的空城。”
“文縐縐的。”我笑話她。
“別以爲我真不會寫小說,趕明兒我也寫一個,超過你們這些大文豪。”魚丁不服氣地說。
我們又看到簡凡,他的樣子很憔悴獨自坐在石階上,我們三人一起喝過可樂的地方,孤孤單單地坐着,臉上沒有表情。
魚丁拉拉我,我說:“走啊,過去啊。”
我們到他身邊坐下。他看了看我們,沒說話。
魚丁說:“嗨!”
我也說:“嗨。”
他終於說:“其實我只是急性腸胃炎,大家只是誤傳。我要告晚報,已經請好律師,這些不負責任的媒體要付出代價!”
“簡凡。”我說,“這些都不重要。”
“那什麼重要?”他看着我的眼睛。“最重要的是``````你要快樂。”我說。
很多天前,他曾經跟我說過這樣的話,他說:“蘇莞爾,你要快樂。”我現在把這話還給他,看到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亮光,雖然短暫,卻是真實的閃光。
所有的不愉快,相信都會成爲過去。
我決定要把這些都寫進我的小說裡,不管有沒有人看有沒有人喜歡,我下定決心要用我的字證明我們多愁善感多次流淚卻依然美好的青春。
“美好的青春。”葉子姐姐說過,“對,雖然土點,卻也是對青春最好的形容。”
我回到家裡,媽媽愁眉苦臉地坐在沙發上。我把還算不錯的成績報告單遞給她,她掃了一眼依然愁眉苦臉。我就知道多半是因爲葉天宇的事情而傷心了。
我往我的小屋走去的時候她忽然喊住我說:“莞爾,你說天與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知道。”我回頭。
“你去幫我勸勸他。”媽媽說,“我已經精疲力竭,他仍不肯搬來跟我們住,更不肯回學校去讀書。”
“媽媽,”我坐回她身邊,“你有沒有想過,這也許是他應有的自由?”
“什麼話?!”媽媽說,“算了,我和你爸爸會繼續勸下去的,不能讓你張阿姨在天之靈也不得安息啊,她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怎麼可以一輩子做什麼保安!這不是開玩笑是什麼!”
我知道媽媽不會放棄,她的脾氣有時候畢葉天宇還要擰。不過從每天媽媽的臉色看來,我就知道她進展不大。我們的新房子卻是全裝修好了,春節快來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去看房子,我很喜歡朝南的那個小房間,有個小小的露臺,可以看到遠方的天河小區的那片綠地。可是媽媽卻對我說:“這個房間是天宇的,你住朝北的那間,我替你刷成了粉色,還給你買了寶寶熊呢,你看看喜歡不?”
我走過去,發現那是個更小的房間,沒有陽光,俗氣的粉色牆壁上靠着一隻幼稚的呆頭呆腦的笨熊。我的臉色迅速地暗了下來,爸爸小心地問我:“怎麼樣?”
“我要那一間,”我任性地說,“這間我不喜歡。”
“哪間?”媽媽問我。
我把手臂擡起來,手僵硬地指過去。
“那是天宇的……”
“天宇,天宇!”沒等媽媽說完我就大聲地打斷她說,“你一片好心人家領不領呢,八擡大轎也擡不過來,你這麼自作多情做什麼呢!”
媽媽長大了嘴巴看着我。
“莞爾!”爸爸說,“你怎麼可以這樣講話?”
“她早忘了她的命是怎麼撿回來了,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媽媽厲聲罵我。
我扭身跑了出去。
一條命罷了,大不了把一條命懷給他罷了。市民廣場邊的休息椅上,我把頭埋到了魚丁的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行。”魚丁說,“你帶上一把刀,到他面前說這話去。”
“不去。”我說,“我永遠都不要見他!”
“嘿嘿。”魚丁傻笑。笑完後忽然指着前面說,“你看,豬豆!”
真的是豬豆,戴着卡通的帽子,正在向路人兜售過年的一些喜慶的貼畫。我還沒反應過來魚丁已經站起身大聲叫喊:“這邊,這邊,這邊要買!!”
豬豆聞聲看見我們,驚喜地跑過來:“你們怎麼在這裡?”
“這裡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地盤。”魚丁撥拉着他胸前袋子裡紅彤彤的喜慶的剪紙說,“勤工儉學啊,向你學習啊。”
豬豆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真巧碰到你們,蘇莞爾我正找你呢。”
“幹嘛?”我的眼光閃爍不定,真怕被他看出我剛剛哭過。
“你也去勸勸天宇啊,他那事兒幹起來太危險,前兩天還差點被一個喝醉酒的人打破頭,我看趁早別幹了。”
“哦,”我聽見自己用冷漠的聲音說,“那關我什麼事呢?”
“你勸他他會聽的。”豬豆說,“他不聽你的聽誰的呀。你別看他跟吳妖妖好,他其實一點兒也不喜歡她。”
“好啦,豬豆。”我說,“那些都是他的自由。”
“其實他真得很在乎你們,只是他不願意成爲你們的拖累纔會做出這種選擇。”豬豆說,“你和他的一張合影,他都一直留着,好寶貝。”
“合影?”我不記得我和葉天宇有過合影。
“你扎個小辮笑得很甜的,他拿把槍好凶地站在你後面。”豬豆說,“是不是呢你好好想一想?”
我沉默。
“還有,你是不是參加過一次作文比賽還發表過一篇文章在什麼書裡,當時我們班人手一本,葉天宇跟我說些的就是他,那本書他也好寶貝的,有一次給他叔叔扔掉了,他真的跟他拼命的,後來又硬是把我的那本要走了……”
“哇,太感人了!”魚丁雙手合十說,“真是兄妹情深啊。”
“你不應該放棄他。”豬豆說。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倒是魚丁拍拍豬豆的肩說:“沒事的,蘇莞爾刀子嘴豆腐心,你放心,她不會不管的啦。”
我用球鞋狠狠地踹魚丁一腳,是真的踹,她痛得齜牙咧嘴,抱着腿在廣場上直轉。
豬豆又對我說:“對了,我們家的房子前兩天有人來整修過了,我知道是你爸爸叫人來的,我媽媽讓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你們。”
哦?我並不知道有這事。
我那善良的父母!
“你們一家都是好人。”豬豆說完,跟我們說再見,“我要走了,這些東西今天最好能賣完,不然要賠錢的。”
看着豬豆的身影,魚丁感慨地說:“以前老覺得他是那種壞孩子,其實,真的是一種偏見呢。很多時候,好和壞很難區分。”
我明白她話中有話,可是我不想接她的嘴。
這麼多天以來,我之所以鐵石心腸是不想再給任何人傷害我的機會。可是,他是否真的想過要傷害我呢,我還是一切都本是無心?
我回到家裡,爸爸媽媽都已經回家。見了我,爸爸欲言又止,媽媽乾脆走進了廚房懶得理我,我在心裡跟自己做着激烈的掙扎,我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但是,我卻一直下不了那個決心。
新年很快就到了。
除夕。
我們已經搬家。爸爸把我的牀和抱抱熊都搬到了葉天宇的房間,我卻沒有去睡,而是按媽媽的指定睡在了朝北的小房間裡。外公外婆還有叔叔他們都來了,一大家子人在我家過年,媽媽做了很多的菜,可是她鬱鬱寡歡,因爲她最盼頭的那個人沒有來,只是來了電話拜年,說是年三十晚上要值班。
看似熱鬧地吃完年夜飯,收下一大堆壓歲錢。我幫着大夥兒把碗筷遞到廚房裡,卻發現媽媽正對着牆偷偷地抹眼淚。我放下碗,終於下定決心去做我一直想做卻沒有勇氣去做的一件事——讓葉天宇回家。
不管他願意還是不願意,我都非把他帶回家過年不可!
春節晚會已經開場,趁着大人們不注意,我悄悄地流出門。街上沒有出租車,我就一路小跑往百樂門跑去,渾身冒微汗的時候,我終於到了。
我往裡走,一直走到燈火輝煌的大廳裡,有好幾個穿着保安服裝的人從我面前經過,但都不是葉天宇。我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拉住誰來問一下。就在這時有幾個男人從我身邊經過,像是喝多了,一直衝着我直吹口哨,我嚇得連忙往牆邊退,其中一個卻還是跟着過來,口齒不清地問我說:“小妹妹,等誰呢,還不回家過年?”
我繼續退,卻被牆擋住了,沒了後路。
早知道,就該讓魚丁陪我來!
我後悔不迭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你怎麼在這裡?”
是葉天宇!
他穿着保安服的樣子真滑稽。認出他來以後我放心多了,趕緊繞過眼前的男人,往他身邊跑了過去。
“這個妹妹我們要了!”男人忽然從身後伸出手來拖住我說,“早聽說百樂門有中學生坐檯,原來是真的!”
我嚇得失聲尖叫。
“放開她。”葉天宇冷冷地說。
“跟誰說話呢?”那男人不僅不放,反而把我拽得更緊了。
“我讓你放開她!”葉天宇話剛說完已經重拳出擊了,一揮手就直接打到了那個人的鼻子上。那個人痛叫一聲放開我,鮮血綻放,有好幾滴還滴到了我的衣服上,我嚇懵了,喊也不敢喊動也不敢動,好在葉天宇一把把我抓到了他身旁。
幾個男人將我和葉天宇團團地爲住了。
“哥們兒別惹事。”葉天宇甩甩手說,“年三十的,我也不想誰掛彩。”
“敢打我老大,別以爲你是百樂門的人我就不敢惹。”面對着我的人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在我的地盤上動粗?”葉天宇笑着說,“小心我送你們進局子!”
我回頭,看到好幾個保安正在朝着這邊趕過來。
“走!”那個被打的男人捂住鼻子下令。
拿着刀的那小子還不願意,依舊虎視眈眈地看着我們。被別人踢了一下屁股,終於罵罵咧咧地走了。
“沒事吧?”另一個保安問葉天宇說。
“沒事。”葉天宇說,“搞定了。”
等他們走開了,葉天宇看着我譏笑着說:“瞧,被人家當什麼了?這些地方是你隨便來的嗎?”
“你不是在這裡上班嗎?”我說,“既然不是什麼好地方你爲什麼要待在這裡?”
他做個誇張的扒飯的動作說:“我得吃飯,小姐。”
“你這麼驕傲做什麼?”我問他,“你知不知道我媽媽躲在廚房偷偷地哭,你有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
“你是來罵我的?”葉天宇說,“我現在在上班,可沒空聽你罵。”
“那我等你下班。”我說,“你下班了我再罵。”
“莞爾。”葉天宇嘆息說,“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任性?”
“你呢?”我說,“你能不能也不要這麼任性?”
“好吧,你到底要做什麼?”
“跟我回家,過年。”我說。
“小姐!”他氣結,“我在上班!”
“你以後永遠都不許再上班,更不許在這裡上班!”我提高嗓門。
“我的老天!”葉天宇說,“你再不走我真要丟掉工作的。”
“那我就更不會走了,我就是要讓你丟掉這份工作。”我執拗地說。
葉天宇無可奈何地走上前來,身長手臂圈住我說:“你先回家。聽話。我答應你下了班就到你家還不行?”
“你少騙我。”我推開他。
他舉手發誓。
我仍不肯走。
他終於說:“就算上最後一天班,也得讓我上完,不然這個月就泡湯了。”
“那幾點?”我讓步。
“我今天算是早班,晚上六點到十一點。趕到你家還可以一起迎新年嘛。”他說,“你快回去,別讓你爸爸媽媽擔心。”
她一直送我出來,把我送上了出租車。司機說過年不打表,市區內統一收二十塊。
“二十塊就二十塊你他媽別囉嗦,”葉天宇很兇地說,“把她安全送到家就行了。”
他還要替我掏錢,我沒有拒絕。車子快發動的時候我從懷裡掏出一本書來遞給他說:“新年禮物!”
他接過去,發現竟是那本被他丟掉的迷宮地圖,吃驚地問我說:“你怎麼又撿回來了?”
我微笑:“等你回家過年,別讓我們失望哦。”
“好。”他握着書重重地點頭。
車子開走了,我發現他好像一隻握着書站在那裡,目送我離開。手機裡傳來短消息的滴滴聲,是魚丁,是簡凡,甚至還有林志,老班……新年的祝福層出不窮,我微笑着一個個地回過去,多日陰暗的心情終於變得明媚起來,因爲我有足夠的把握,我已經贏了,葉天宇會回家,一定會回到我和爸爸媽媽的身邊。
我們全家會在一起,過甜甜蜜蜜的幸福生活。
回到家裡,媽媽問我去哪裡了,我沒有告訴她,我想給她一個驚喜。她很不高興地說:“過年了,大一歲了,卻是越來越不懂事。”
我由她罵,十一點一過,她就不會再罵我了。
可是,十一點過了,十二點也過了,我沒有等到葉天宇。
他沒有來。
他騙我!
這個混帳,他居然有騙了我!
我滿心憤怒和委屈的時候電話響了,是豬豆大來的,他在電話裡哭着喊着:“快來醫院,葉天宇在百樂門外面被人捅了十幾刀,性命垂危!”
媽媽當即就昏了過去。
我也差點昏了,我知道是誰幹的,我想我知道。
在醫院裡,我對警察說,無論如何,我會配合你們把兇手找出來。
無論如何。
魚丁抱着我,她說:“沒事,莞爾,不會有事的,如果警察找不到那些兇手,我替你報仇,。非結果他們不可!”
“都怪我。”我說,“如果不是我去他那裡,應該不會出事。”
“不怪,不怪。”魚丁拍着我的背,像哄一個孩子。
“要輸血!”護士從急救室裡奔出來說,病人家屬誰是A型?
“我我我!”我從魚丁懷裡奮不顧身地跳起來,連聲喊道,“抽我的,抽我的,抽我的!”
“我是A型。”身邊的爸爸站起身來說,“莞爾你別急,爸爸去!”說完,跟着護士一路小跑跑開了。
這是歷史上最悲慘的一根新年,葉天宇在急救室,媽媽在病房,魚丁一直抱着我,一直跟我說:“要勇敢,不會有事……”
不知道她的聲音發抖,還是我在不停地發抖。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急救室的門終於開了,醫生用公事公辦的口氣說:“病人脫離危險了,多虧他胸口放了一本書,擋住了最致命的一刀,不然必死無疑。”
魚丁鬆開我振臂歡呼。
“先送病房。”醫生對着爸爸說,“一小時後可以探視。不過時間不可以太長。”
“謝謝,謝謝!”爸爸一迭聲地說着謝謝,又轉身對我說,“真是上天有眼啊,沒想到竟是一本書救了天宇,快,快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媽媽!”
對,上天有眼。
謝天謝地,我想只有我知道,那時我給他的那本迷宮書。
我,豬豆,魚丁,我們三個人緊緊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