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打了十五年的仗,經歷了無數次生與死的考驗,從一個普通難民,一路殺到了年輕將軍。
他太清楚戰爭,也太清楚陰謀,對這些東西有着極端的敏感。
在羅天世界和域外惡魔長達千年的生死決戰中,爲了贏得勝利,爲了保全種族,無論多麼極端、邪惡、詭異的陰謀,都嘗試過。
作爲一個將軍,他對戰爭史太清楚不過了。
所以如今的局面,他並不陌生,甚至他已經嗅到了血雨腥風的味道。
他猜測十八苦地獄有一盤大棋,這一盤棋必定是繞着靈武國和黎山古礦進行,最終完成不可想象的目的。
而自己與薰颻,只是配角中的配角。
“易寒,告訴我,怎麼才能活下去?”
薰颻是聰明人,她也清楚這一次黎山古礦之戰,似乎案場無盡殺機,所以此刻說話都軟了幾分,甚至已經抱住了易寒的肩膀,適當犧牲了一點色相。
易寒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目光變得深邃起來,其中似乎閃爍着無盡的殺意。
她未曾見過易寒有如此鄭重的表情,一時間心跳似乎都停止了。
易寒看着她精緻而嫵媚的臉,沉聲道:“你要活下去,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完全聽我的,別有任何小心思。”
“在這種複雜的局面下,你任何的小心思都可能是喪命的原因。”
薰颻心中一顫,喃喃道:“逃都不行嗎?”
易寒冷笑道:“既然已經入局,就不存在逃命的條件了,我們只有做好自己棋子的事,在最艱苦的困境下絕處逢生。”
“你顯然沒有底蘊去做到這一點,你只有靠我。”
說到這裡,易寒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抵在車壁上,一字一句道:“記住,我之所以願意救你,是因爲你很聰明,也有天賦,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同時,你是因我而入的局,我有這個因果去保你。”
“但是你聽好了,保你的前提是你足夠聽話,否則我不會介意放棄你。”
薰颻喘着粗氣,臉色蒼白,雙目喊着淚光,卻不敢說什麼話。
易寒道:“你很漂亮,但美人計對我沒用,我見得太多了。”
說完話之後,他才鬆開了手,開始吃起了水果。
薰颻嗆得不停咳嗽,然後擡起頭來,咬牙道:“如果你不來招惹我,我現在還在靈武王宮享福,是你把我拉進深淵,又憑什麼用這個語氣來表示要拯救我。”
易寒淡笑道:“很坦白告訴你,如果沒有我的出現,現在你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薰颻道:“不可能,我只是一個野鬼,沒資格參與什麼特別重大的任務,不至於來到這裡。”
易寒緩緩道:“看來你還不明白,一個野鬼級別的弟子,是沒資格知道捕獵接引使者這種絕密之事的。”
“這件事之所以是你在主持,是因爲你得天獨厚的媚術恰好剋制靈武王的王氣。”
“當捕獵結束的那一刻,就是你被滅口的時刻,因爲你太弱小,防不住強者的靈魂洗滌,很容易泄露秘密。”
薰颻身體一震,駭然擡起頭來。
易寒繼續道:“如果不是我恰好因你而加入,並拉上你進入黎山這個亂局之中,那天夜幽恐怕就是來殺你的。”
薰颻是聰明人,這個道理她一點就透,於是黯然地嘆了口氣。
但很快,她又偏着頭道:“但有一點你說錯了。”
易寒道:“哪一點?”
薰颻笑道:“美色你的確見多了,但我這樣的,你之前絕對沒有見到過!”
說到這裡,她媚眼一挑,嘴脣輕輕一舔,嬌聲道:“奴家的媚術可不是普通的迷幻,而是靈魂的覺醒,要說你易寒不動心,我可不信。”
我尼瑪?
這臭女人未免過於自信了吧?
她說準了。
易寒閉上了眼,緩緩道:“之後怎麼做,我猜你心裡有數了。”
薰颻撇嘴道:“奴家都聽你的,易哥哥。”
易寒深深吸了口氣,保持鎮定。
......
一片樹葉寬達數丈,軟如一片雲彩飛翔於天際。
辛妙娑看着腳下遼闊的大地,眼神愈發迷離,最終輕輕道:“我們下去看看吧。”
她的身後,一羣年輕的男女面帶疑惑。
一個身穿紅衣的男青年道:“宮主,我們還沒到黎山呢,這纔剛剛進入靈武地界不久。”
趴在辛妙娑肩頭的阿紫站了起來,大聲道:“要你管!宮主的事輪得到你管麼?”
紅衣青年討了個沒趣兒,無奈低下了頭。
樹葉落在了地上,瞬間變成巴掌大小,被辛妙娑收盡了手掌。
她踩着堅實而溼潤的大地,深深吸了口氣,道:“這是靈武國的土地,我曾無數次嗅到它的氣息,然而現在卻物是人非了。”
阿紫道:“小妙娑,我們要不要去青州拜祭一下?”
這句話讓辛妙娑身體一顫。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強行止住淚水,搖頭道:“不行的阿紫,天祖爺爺說過,不能去青州。”
阿紫歪着頭道:“可是咱們也沒說一定要聽話呀。”
辛妙娑微微一笑,卻是笑得苦澀。
她低聲道:“但...我們總不能一直那麼任性,我們該長大了。”
她擡頭看向天空,道:“他曾說我不如曦妹妹瞭解他,他說他有英雄之志,絕非兒戲之言。”
“阿紫姐姐,我現在才明白,他說那句話的時候,心中肯定認爲我很幼稚。”
阿紫懵懂道:“可是,你怎麼知道他這麼認爲呢?”
辛妙娑苦澀一笑,道:“經過了青州那麼多的事,我又豈會一點都沒改變呢,我漸漸明白他堅持的東西了,所以也自然越來越不認同曾經的自己了。”
說到這裡,她輕輕笑道:“他不過是青州一個最普通人家的孩子,而我是物藏森林的明珠,他卻做的比我多...”
“算了,都是往事了,這一切又有...”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輛神車便從平原的盡頭極速而來,攜帶着一道道靈光。
阿紫忍不住驚聲道:“好漂亮的神車啊!”
辛妙娑皺眉道:“這輛車也朝黎山方向而去,會不會是靈武國的人呢?”
她右手一揮,一道道綠光閃爍,凝結成一道巨大的光壁,將神車硬生生逼停。
車內,薰颻驚聲道:“不好,易寒,是宗師級別的力量,咱們不是對手,怎麼辦?”
易寒感受到了前方濃郁的氣息,沉默了很久,才道:“你出去吧,她沒有惡意,估計是想問什麼。”
“啊?”
薰颻愣道:“你是不是個男人?遇到危險讓我出去?”
易寒笑了笑,道:“剛剛你怎麼說的來着?”
“我明白,都聽你的嘛易哥哥。”
薰颻走出了神車,便看到了前方那一道高挑婀娜的身影。
辛妙娑眉頭微微一皺,道:“就你一個人?”
薰颻笑道:“這位姐姐有什麼事嗎?”
辛妙娑疑惑道:“你從靈武王都來?”
薰颻點頭道:“是啊。”
辛妙娑道:“你們去黎山?”
薰颻心中一凜,隨即道:“黎山?你是說黎州嗎?我去明州呢。”
“哦。”
辛妙娑仔仔細細打量了薰颻一眼,才緩緩道:“沒事了,你走吧。”
薰颻當即道:“多謝姐姐,我們這就離開。”
說完話她當即就後悔了。
而辛妙娑雙眼一眯,當即道:“你們?車上還有人?爲什麼不出來?”
薰颻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於是笑道:“車上是我的夫君呢,他沒有修爲,不敢見宗師。”
辛妙娑哼道:“他不出來,你們就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