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昌沉吟了片刻,道:“本門對弟子修習何種功法,向來是沒有嚴苛的要求的。就連真傳弟子,也只是到天星秘境中憑機緣獲取真法。不過我與白師兄相識之時,並沒聽他說過,他修煉過六魔門的功法。”
頓了一頓,李青昌再次開口道:“至於他出走師門之後,有沒有修煉過其他的功法,我就不知道了。”
方芷珊也想了一會兒,才道:“這倒是大有可能。許多玄宗道門的弟子修煉到太極極致,遲遲無法突破之時,便會選擇其他流派的功法兼修,以期能有所突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蘇白秋聽到這裡,也開口道:“你是說白師兄因爲久久無法修成九轉太陽真火訣第十層,所以選擇了這條道路?道魔雙修,可不是件容易事。”
方芷珊道:“不錯,古往今來,不管是玄宗道門,還是其他修仙流派,多有道魔雙修者。但是最終能成功的,卻是屈指可數。我就從來沒有聽說過。”
方芷珊的父親方大宏,是天星劍閣九大太上長老之一,可稱得上是家學淵源。因此在衆人之中,除了李青昌,便數方芷珊對大殷皇朝大殷皇朝瞭解最深。
如今,方芷珊說道魔雙修沒有成功的案例,其他幾人自然也沒有異議,依然還是除了李青昌。
李青昌又是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頗有幾分不肯定地道:“我聽說,本門‘天星五絕’之一,留下九轉太陽真火訣道統的那位前輩,便是道魔雙修至大成者。只是其不欲開宗立派,只是在本門留下了一道九轉太陽真火訣,便飄然離去了,並沒有留下六魔門的道統。”
“甚至,連他到底是不是道魔雙修,也是無法肯定。我只是偶爾聽人提起過,真相如何,卻是無從得知了。”李青昌補充道。
方芷珊聽到這裡,眼中一亮,道:“如此說來,莫非白師兄從九轉太陽真火訣中發現了道魔雙修的法門?”
李青昌微微苦笑道:“這就不好說了。這九轉太陽真火訣,本門也只有白師兄一個人修習,具體情況是什麼樣,我也說不清。只是,我以前與白師兄交好,幾乎無話不談,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九轉太陽真火訣有這種隱藏法門。”
秦子安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聽到這裡有些大惑不解,當下怯生生地開口問道:“白師伯已經死了,九轉太陽真火訣也自此失傳,這些問題還有什麼意義嗎?”
李青昌聞言瞪了秦子安一眼,秦子安嚇得縮了縮脖子,卻是不敢再問了。
還是方芷珊笑着解釋道:“問題不在於你白師伯是不是道魔雙修,而是在於現在墳中只有六魔門功法的真氣波動,而沒有本門火系道法的真氣波動。”
秦子安見方芷珊這位師叔好說話,膽怯之心也去了幾分,大着膽子道:“師叔說的是,這樣一來,我們就不能確定那座墳中到底是不是白師伯了,對嗎?”
方芷珊年紀比秦子安大不了幾歲,因此也沒有長輩的架子,笑道:“正是如此。此事關係到我天星劍閣的一門真法,我們必須要調查得一清二楚,纔好向師門長輩彙報。”
蘇白秋道:“可是我們這次下山,是爲了追捕那賊道的,卻是沒有太多時間來糾纏此事。李師兄,不若等我們完成任務,回到天星劍閣稟明長老之後,讓長老們定奪吧?”
李青昌微微一笑,道:“那倒不必。本來這追捕賊道一事,我和蘇師妹就足以完成了。白師兄這件事,就讓力勤和子安去辦吧。”
韋力勤和秦子安見師父開口,趕緊齊聲領命:“弟子必不辱使命。”
方芷珊也笑道:“我也是閒人一個。那賊道法力高強,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便隨你們倆一起,去查這件事吧,也算盡一份綿薄之力。”
李青昌撫掌笑道:“如此甚好。力勤,子安,你們要好好聽你們方師叔的吩咐,不得有誤!”
韋力勤和秦子安又是齊聲稱是。
這件事便這樣定了下來,方芷珊和蘇白秋各自回屋不提。
李青昌待方芷珊和蘇白秋離去之後,才又開口道:“你們方師叔是內定的真傳弟子之一,修習的縱然不是本門‘九天玄極,南明乾坤’四大真法之一,但也是可證長生大道的流雲影月仙訣。你們不可因爲其年紀輕便輕視她,若是被我聽到你們有什麼不敬之處,必然嚴懲不貸。”
韋力勤和秦子安連道“不敢”。
李青昌見兩個徒弟態度恭謹,卻話鋒一轉道:“但是,你們方師叔畢竟年紀尚輕,如今修爲也只剛剛達到太極第二層太極入竅而已,並不比你們高明多少。因此,這次明裡是她幫你們,但實際上卻是爲師安排你們倆暗中保護她。爲師還有任務,到時候未必能騰出手來,你們方師叔的安危,便要靠了你們兩個。”
秦子安連忙道:“是!弟子就算豁出自己性命不要,也定會護得方師叔周全。”
韋力勤年紀大一些,也更加老成持重,如今見秦子安搶先表態,也趕緊道:“師父放心!弟子誓死完成任務!”
李青昌笑道:“也沒有那麼嚴重,這小小的甘城,哪裡會有什麼兇險?爲師也只是以防萬一而已。唯一可慮的,便是那賊道了,不過到時候也自然有爲師出手,你們不用擔心。”
秦子安見師父語氣緩和下來,連忙問道:“師父,不知白師伯之事,我們該如何着手調查?師父可否指點一二?”
韋力勤也道:“正是。白師伯畢竟已經故去十餘年了,在這甘城又沒有幾個相熟之人,這件事調查起來難度不小。弟子該如何行止,還望師父提點。”
李青昌沉吟片刻,道:“以白師兄的性格,應該不會與普通的甘城凡人交往。你們也不用捨近求遠,便先從白小荷母女那邊多瞭解一些細節吧……嗯,白小荷年紀和你們差不多,日後還有可能成爲你們的師妹,你們便先從她那邊着手吧。”
這母女二人相比起來,自然是去問白小荷比較方便。畢竟白榮軒死的時候,白小荷還小,傷感之情自然沒有趙寡婦那麼濃。
秦子安連聲道好,韋力勤卻道:“只怕白小荷對這件事瞭解的不多,畢竟白師伯故去之時,這白小荷只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幼女,未必記得住什麼。”
李青昌讚許地點點頭,道:“不錯。不過她母親日後肯定跟她說起過,就算她母親不想提,白小荷也自然會問的,這是人之常情。如果實在從白小荷那兒問不出什麼來,你們也只好去找她母親。不過,雖然她只是一個凡人,你們也要執晚輩禮,不可孟浪了。
“唉,若不是情非得已,爲師實在不願意去揭她們的傷疤……”李青昌帶着幾分感慨地道,顯是想起了白榮軒這個師兄。
韋力勤和秦子安明白,這也許正是師父將這個任務交給自己兩人的原因。
這種事,誰也不願意去問。
就算是修行中人,也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