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堂和內閣的矛盾由來已久,可以追溯到王朝建立時期。
在和平年代,內閣貴族官員們掌控着朝廷大權,以軍堂爲代表的軍方貴族被死死地打壓着,處於權利邊緣地帶。
但是隨着近些年,各地盜賊流寇叛軍不斷,軍方貴族勢力趁機迴歸朝堂,並且掌控了一些話語權,這引起了內閣爲首文官們的不滿。
在文官們的眼中,軍隊出身的貴族都是一些粗鄙武夫,難登大雅之堂,一向都是斜眼看待,對於軍方掌控權利,他們是不願意看到的,因此各方面進行打壓。
事實上,林氏一族之所以覆滅,主要的原因就是內閣和軍方權利博弈的犧牲品而已。
文官看不起軍方,軍方對於這些滿口仁義道德,卻幹着傷天害理之事的文官們也是痛恨不已,雙方矛盾逐漸升級,一有機會,就會將對方置於死地。
周儒林作爲內閣代表,代表的是廣大文官貴族們的利益,所以他絲毫不退讓:“軍堂瀆職,陛下,請嚴懲!”
軍務總長楊嚴旭同樣針鋒相對:“如果當初不是你們內閣使壞,現在叛軍頭領也不會姓林!”
“夠了!”皇帝龍淵聽到他們的爭吵,心煩意亂,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林氏一族謀反案,是皇帝龍淵心中的禁忌,雖然後來事實證明,林氏一族並沒有謀反,皇帝龍淵知道自己錯殺了林氏,但是作爲皇帝他是不能承認錯誤的,因此朝廷上下無人敢提這件事。
楊嚴旭着急之下,提到了林氏,頓時引起了皇帝龍淵的憤怒。
兩人急忙跪伏在地:“請陛下息怒。”
皇帝龍淵心中起伏不定,良久之後才深吸一口氣,讓兩人站起來。
“你說叛軍頭領姓林?”皇帝龍淵望着楊嚴旭問。
楊嚴旭面對皇帝龍淵那深邃而威嚴的目光不敢隱瞞,將自己所知道的倒豆子一般全部說了出來。
“既然林氏餘孽,那就不用招撫了,征剿吧。”皇帝一句話,決定了王朝對於南川軍的不妥協。
雖然軍堂在和內閣的博弈之中勝了一局,但是作爲軍務總長的楊嚴旭卻高興不起來。
作爲軍務總長,他知道林氏一族是冤枉的,林氏一族爲王朝立下過赫赫戰功,可以說王朝的偌大疆土有一半是林氏的功勞,現在王朝皇帝過河拆橋,誅殺林氏九族,不得不說是一個莫大的諷刺,現在就連僥倖逃脫的人都不放過。
楊嚴旭搖了搖頭,這就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既然皇帝不執行招撫政策,那麼就只有圍剿一途,想到實力強大的叛軍,楊嚴旭就忍不住皺眉。
王朝歷經數百年,地方行省守備軍早已經腐朽不堪一戰,唯一可以指望主力部隊並不多。
“陛下怎麼說?”楊嚴旭剛剛回到軍堂,幕僚總長秦子辰就迎上來問。
楊嚴旭嘆息一聲:“我們準備的夏季攻勢要提前發動了。”
軍堂原本就調集了近二十個兵團,近六十萬人的強大兵力,試圖在夏季從幾個方向同時進攻,將洛山行省,南川行省,九原行省境內的各路叛軍流寇一網打盡,但是現在因爲南川軍攻佔九原行省,強大的壓力下迫使軍堂組織的夏季攻勢不得不提前。
幕僚總長秦子辰皺眉說:“可是軍需糧草還沒有到位,現在發動進攻的話,我們無法保證部隊的供給。 ”
“況且這一次征剿主帥的位置也還沒有定下來。”
聽到主帥問題,楊嚴旭又是一陣頭大,六十萬大軍的主帥並不是那麼好選的,首先得德高望重,其次作戰經驗得豐富,不然打了敗仗,又得軍堂擦屁股。
“重新啓用藍玉?”秦子辰說。
楊嚴旭點點頭:“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王朝軍元帥倒是有不少,主要在邊防軍之中,邊防軍身兼重任,不能隨意換帥。
居住在王京的元帥有三位,都是德高望重之輩,不過除了被免職在家的藍玉之外,其餘的兩位都已經七十歲高齡,不能帶兵打仗了。
楊嚴旭無奈之下只得向皇帝龍淵奏請,讓元帥藍玉官復原職,擔任此次征剿總指揮官。
好在這一次皇帝龍淵迫切希望剿滅叛軍,很快就同意了軍堂的奏請。
傍晚十分,軍務總長親自來到原中央軍元帥的府邸,請他出山。
事實上請藍玉出山也是無奈之舉,王朝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戰事了,現在屬於青黃不接之時,老一輩的戰將不是老死就是戰死。
因爲軍堂被內閣打壓,軍人地位很低,貴族子弟也都不願意從軍,王京軍事學院之中的年輕軍官更是少得可憐,年輕一代根本無法撐起來。
藍玉自從被罷免之後,也樂得清閒,整日在家讀書養鳥,不亦樂乎。
“阿爹,你又耍賴,不和你下棋了。 ”藍雨丟下手中的軍棋,氣鼓鼓地道。
曾經威嚴的中央軍元帥藍玉笑吟吟地指着棋盤說:“乖女兒,我可沒有耍賴,你看明明是我贏了嘛。”
藍雨頭搖得和撥浪鼓一般,撒嬌說:“不聽不聽,我就不聽,你就知道欺負我。”
“我不和你玩兒了,哼。”藍雨嬌哼一聲,跑去追小狗去了。
看到藍雨在院子裡蹦蹦跳跳的和小狗玩耍,藍玉坐在椅子上,泯了一口香茶,臉上掛着笑意。
沒有了官職,不用上陣廝殺,整日和家人待在一起頤養天年,日子過得倒也不錯。
“義父大人,軍務總長來了。”昊天從外走來,小聲稟報。
藍玉似乎早有預料一般,笑着擺擺手說:“昊兒,請軍務總長進來吧。”
很快,軍務總長楊嚴旭就大笑着走進了藍玉待的院子,遠遠地就笑着說:“藍玉老弟,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看到楊嚴旭手中提着的一罈好酒,藍玉心中臉上露出笑意,那可是上等的冰雪原漿。
冰雪原漿乃是冰原所產的一種美酒,入口冰涼香醇,價值千金,沒有想到軍務總長如此捨得。
“昊兒,你去買醉香樓買些下酒菜,我今天要和楊大人好好喝一杯,這冰雪原漿可是可遇不可求啊。”
昊天答應一聲,出門去了。
軍務總長楊嚴旭一邊坐下,一邊打笑道:“藍玉老弟,你這話就不對了,什麼叫可遇不可求,以你的身份,想要喝着冰原原漿可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
藍玉搖搖頭:“楊大人,現在我可是一介布衣,哪裡喝得起冰雪原漿,楊大人莫要開玩笑了。”
楊嚴旭笑道:“我今日就是來給老弟道喜了,陛下已經決定任命你爲征討叛軍大元帥,統領六十萬大軍,到時候藍玉老弟,你想喝什麼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嗎,哈哈,到時候有了好東西,可別忘了哥哥我呀。”
藍玉笑着擺擺手說:“我在叛軍手中一敗再敗,楊大人,你還是讓我這把老骨頭頤養天年吧,我可折騰不起了啊,哈哈。”
“不不不,藍玉老弟年輕力壯,現在頤養天年可不是太早了嘛。”
“藍玉老弟,你也不要有什麼顧慮,這一次內閣那邊已經打過招呼了,誰要是再使絆子,別說老弟你,我軍堂也不會繞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