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眼前的墨璽琛愣怔了一會兒,忽而對着她的額頭就是一下重彈:“見什麼人!胡鬧!再慢一盞茶,你見到的不是人,是下面的閻羅王!”
“啊痛……”雲灣灣捂住額頭,慘叫一聲,“很痛啊七七……”
“你還敢說!”墨璽琛沒給她好臉色看,“你不注意自己的安全,沉水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湖水從五孔鑽入的感覺痛?知道痛爲什麼不好好地保護自己!好好的你爲什麼會落水了?!你好好地坐在岸邊本王也不會管你,誰讓你落水的!”
周圍一衆都給呆了。
他們印象當中的七王爺就是個病秧子,話不能語,步不能行,事事都要綵衣勞心,隨時都有病歿的危險,而如今……
他們從未見過說話如此有力的七王爺!
七王妃落水,有人立刻跑去通知,等綵衣救上她之後,王爺也已經飛速趕到。
衆下人從未見過王爺如此緊張的神色,便是連自己的身體也不顧,任誰阻攔都無用,直接從輪椅上撲了下來,死命地喊七王妃起來。
無人見了不動容。
都有聽說,七爺夫婦感情甚好,如今一見,果不其然。
雲灣灣眨了眨眼,看着眼前滿是怒容的墨璽琛,有點委屈道:“七七你好凶……”
“咳……”他不適地別過頭去,想想的確是兇了些,然而並沒有表現出來,仍然是道,“你不該兇嗎!回答!爲什麼會落水!你不是懂水性的嗎?”
真是一點都不能讓人放心了!
若是不懂水性還好,省了心了,乾脆不讓她接近鏡湖就好。但他知道她懂水性,所以即便她心情不太好,也讓她坐在湖岸靜一靜,更何況又是丫鬟侍衛又是綵衣的,能出什麼事?
雲灣灣還沒回答,綵衣就跪了下來。
“王爺,綵衣請罪,沒有看好王妃。”綵衣的口氣很平靜,在雲灣灣聽來一點也不像做錯事的樣子。
他們大多也是沒見過的,綵衣在他們眼裡一直是神,因爲他們從未見過府裡的綵衣姑娘做錯過什麼事來,所以主動請罪什麼的,更是見都不曾見過。
“綵衣,怎麼回事!本王不是要你在暗處盯着,千萬不可出任何事嗎!連你也將本王的話當耳邊風了嗎?”墨璽琛沒有回頭,背對着綵衣怒訓了一句。
這也幾乎是他們第一次見主子發怒。
他們一直以爲七爺除了身體比較難伺候之外,是最好伺候的一位爺,常年如春,就是見到他們這些下人口吻也很是溫和,溫文爾雅。
即便做錯了什麼事,也不大會發怒,今日的七爺,他們算是又重新再認識了一次。
原來爺始終是爺,不會動怒的爺是不存在的。不是不怒,只是未到發怒時——罷了。
“請王爺降罪!奴才們沒有看好王妃……”
在場的幾位也都下了跪。
然而他們沒有綵衣有骨氣,罪是請了,但聲音明顯顫抖着,到底還是怕的——他們不知道,王爺會不會一怒之下就下令殺了他們。
“……”
綵衣沒有說話,就是這麼跪着,額頭抵着滾燙的地面。
“七七……”雲灣灣沒想到罪及旁人,看着這樣發怒的七七她都怕了,聲音輕得像蚊子,嗡嗡響了一下,弱弱地伸手,糾結地抓住一點點他的衣袖,搖了搖。
“綵衣!本王在問你話!”這一次,他沒有順着雲灣灣,直接無視了她無聲的求饒。
“請王爺下令責罰。”綵衣還是隻重複着這句話,額頭抵着地面,紋絲不動。
即便他此時下令說要摘了她的腦袋,想必她也還是這麼跪着,連發絲都不會飄動吧。
大概……這便是綵衣,只將自己獻出去,生命於她來說,早已不屬於自己。
方纔,她藏匿於高樹濃密的枝葉裡,觀察着鏡湖旁雲灣灣的情況。
本是沒有什麼事,可偏巧她落水之前,看見南苑有了動靜。
她聽說勁風有事出府了,正好此時南苑有了聲響,她看見了,怎麼能不管?
心想過去這麼久了王妃也沒有什麼危險的舉動,又有這麼多人看着,離開一下應該也不會怎樣,便追去了南苑。
誰知要出去的冬兒和無名二人沒多久又返回,她又觀察了一段時間,見他們沒什麼異動,便又回去了鏡湖,哪知,便已經出事了。
然而他們懷疑冬兒的事是不能讓王妃知道的,她會多想,所以這件事,在這裡提都不能提。
而且,就算能提,她也不會爲自己的過錯找任何藉口。
錯了就是錯了,過程無所謂,重要的是結果,因爲她的辦事不力,才導致王妃陷入生命危險,這就是她的錯,必須受罰。
墨璽琛當然知道綵衣不會是偷懶,她離開了定是有重要的事,然而綵衣做錯了事,爲表公正,他也不能偏私。
“所有人去領二十大板,綵衣領二十軍棍!”
聽到前半句,衆人均鬆了一口氣,畢竟在他們心裡,二十大板總算是輕罰了,屁股受點罪,挨挨就過去了。
然而後半句話,讓所有除墨璽琛綵衣之外的人都倒吸一口氣,均變了色。
二十……軍棍?!
他們……沒聽錯吧?
那可是軍人才受的刑法,偶爾侍衛做錯事也就打幾軍棍了事了,怎麼說都是身強體壯的男人。
可綵衣……是一介女子啊!還是二十下?
王爺……這罪罰……會不會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