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伊沒有人給他帶路,他只能靠自己去理解,按照自己的方法理解。
這就像他學會了12345這些數字,此時卻拿着一本最簡單的數學課本,讓他看懂加減一樣。
數學的計算是建立在1+1、1-1這種基礎上的,不知道1+1=2又怎能知道加3、加4等於幾呢?只有發現了其中的規律,才能一步一步的計算下去,纔會得到最終結果。
神秘學中涉及到的知識沒人告訴梅伊1+1是等於幾的,所以他現在看見上面的東西,腦子除了問號沒有其他。
就在梅伊嘆氣想要放棄,想要另尋他法來學習這些知識的時候,晦澀的波動作用到了他的身上。
文字開始出現複製體,這些複製體組合成一個個怪模怪樣的形狀,它們開始打鬥、開始殺戮,隨着文字組成的怪物開始受傷,一滴滴猩紅的液體開始在書本上暫放,越來越多……。
這是血,但這不是那些怪物留的血。
血液是悄然無聲的出現在書本上的,但梅伊感覺到自己的嘴裡滿是腥味,他試着用手摸了摸唾沫,入眼的是紅色,入鼻的是腥味。
這是我的血!
幻覺?
可是爲什麼這麼真實?爲什麼身體竟然會有虛弱的感覺?
難道是非常厲害的幻術?梅伊不是沒有這樣的想法,但他很快就打消了這種想法,這麼高級的幻術不值得來對付他,他也沒有得罪過任何人,他還是探秘神塔的人。
那麼這是真的!
當這種想法出現梅伊腦海中時,深深的根莖就已經紮了下去,他有種感覺,如果放棄看下去或是不盡快弄明白上面的內容,他的血液會侵染整本書籍,到時候他死不死就要看他的命夠不夠硬,血液總量夠不夠多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梅伊不停的問自己,不停想着一切辦法,如果真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面對此事的情形想到的恐怕只有逃離,逃的越遠越好永遠也不踏足這裡。
好在梅伊有着成年人的靈魂,有着一個受過長達十六年應試教育的經歷,他忽然想起了前世一句著名的名言‘書讀百遍其義自現。’
有沒有效果他不知道,前世他也沒有試過,但現在他不得不試。
書頁上的血液已經侵染了六分之一,好在並沒有影響到字體的可視性,從第一個字開始到這頁的最後一個字,梅伊一遍又一遍的讀者。
讀書有很多種方法,有的人讀書只是嘴上讀書,有的人讀書會邊讀邊在腦子裡過一遍,有的人會讀一句嘗試着記一句,一段讀完再來一遍,只有地中海髮型的人會在讀的時候理解其中意思。
梅伊是光頭還很亮,但他的光頭沒有圍牆,他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但他記憶力超羣,兩三遍後就已經完全記住了上面的內容。
翻開第二頁上面沒有血跡,文字還沒有移動組合,更加沒有兇殘的戰鬥,嘴裡的血腥味突然消失,隨着觀看那文字、那戰鬥、那血腥味又開始了……。
這次梅伊沒有發愣,而是迫不及待的開始讀了起來,兩三遍後他記住了上面的內容……。
書籍一頁頁的翻了過去,上面的內容也逐漸進入了他大腦的海馬體中,當書頁翻到一半的時候,他發現了其中的一些共同性。
那就是這本神秘學入門知識中,依據、利用最多的三個原理,‘精神力具現性,神因子突變性,物質體媒介性。’
沒有人教導梅伊,所以他只有按自己的理解來,那就是‘精神力讓一切因子具現出來肉眼可見,神因子是一種元素因子,好精神力產生化學反應透過物質體不可磨滅的信息,達到溝通異界的能力。’
這是梅伊自己的理解,他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理解,他也無法查證,所有隻能在現有理解的基礎去理解整本書。
不能說梅伊的方法是錯的,如果這個世界第一個發明數字、計算數字的人,他說1加1不等於2,而是等於3呢?
那麼在這個基礎上是不是可以理解成,3這個單位數量代表其實就是梅伊所理解的2呢?
簡單點看就是把這個世界的3和前世的2理解成一種意思,只是讀法不一樣罷了。
就像用火燒水,利用火的高溫加熱了裡面的水,讓水達到了沸點開始翻騰。這是普遍的認知、是常識、是根深蒂固的理所當然。
但是有人卻認爲水沸騰了不是火的原因,而是火和裝水的容器產生了反應,是容器的反應讓水沸騰了呢?
當一種認知成爲主流、成爲根深蒂固、成爲所有人都認同的,那麼他就是真理,是對的,是所有人要學習的。
梅伊除了學習過巫師文以外,就接觸過冥想法,萊奧巫師給他講解過冥想法,因此他知道怎麼去冥想,怎麼去感應空中的因子,但是除了冥想法他什麼都沒有接觸過。
現在,巨大的生命危險讓梅伊硬着頭皮讀下去,理解下去,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悟,去想通整本書的知識。
方法對不對不要緊,知識和其他人一不一樣也不要緊,作爲巫師最關鍵的是你要利用自己理解的知識達到想要的效果。
哪怕一道題別人1+1得到答案是一千、一萬。
你同樣1+1得到答案是2,那又怎樣?
別人認爲你的答案是錯的,那是沒有按照你的方式理解。
你認爲別人的答案是錯的,那是你沒有別人的理解方式。
只要最後都能溝通異界,那不就是一個正確的答案嗎?
是嗎?
不是嗎?
萬千變化,殊途同歸,不都這麼說嘛!
書翻到了最後一頁,梅伊合上了書本,那種血液無聲流失的感覺沒有了,推開書籍他在光滑的桌面上看到了自己那張比雪還白的臉。
剛纔那一切絕對不是幻覺。梅伊心中肯定,臉色蒼白只是一方面,身體的虛弱此刻連站都站不起來。
良久之後,梅伊起身朝外走去,在那位管理員驚呆的目光中消失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