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瀾看着納爾德,見他聽到這話之後變得安靜了許多,她也不知道這個男人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麼。
片刻之後,納爾德突然發出了詭異的笑聲,他邊笑邊說,“你們想要知道明日之晝的秘密,你們去找那個女人了!禹葉縈,她是你們那個隊長的老婆,你們想知道跟她有關的事情,對不對?”
風雪瀾聞言驚訝。
倒不是因爲納爾德能夠從她說的話裡分析出他們的真正目的,而是因爲在她跟宗明哲研究這件事的時候,宗明哲就說,納爾德肯定會猜到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風雪瀾轉頭望向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宗明哲,不由得感覺他說不定比納爾德還狡猾呢。
他們兩個人用明日之晝的語言交談,宗明哲聽不懂。但是看到風雪瀾望向他的目光,宗明哲就知道納爾德剛纔說了些什麼。
宗明哲揚起嘴角,衝風雪瀾擺了擺手,意思是讓她不要在意那些細枝末節。他們現在要面對的是納爾德,所以一點都不能掉以輕心。
風雪瀾明白宗明哲的意思,轉過頭來,對納爾德說,“你猜得沒錯,我是想知道關於禹葉縈的事情,我們已經把她救回來了,但是她的記憶出了點問題,我相信你肯定知道這是爲什麼。”
納爾德發出得意的笑聲,“我當然知道,就像我知道你的一切一樣,明日之晝的秘密,禹葉縈的秘密,我全都知道。但是你要是想讓我把這些秘密說出來,那你必須用什麼來跟我交換。繆娜,你知道我現在最需要什麼。”
聽他這麼說,風雪瀾不免有些失望。看樣子給他的女兒報仇,對納爾德來說並不重要。他想要的是什麼,風雪瀾確實很清楚。
風雪瀾想了想,問納爾德,“在我成爲阿爾法之前的那天,你對我用了精神控制的辦法給我下達了一個命令,你想讓我殺掉所有與那個紅色印記有關的人。現在我知道那個紅色印記代表的是使者的血脈,而使者的血脈又是明日之晝的根本,所以,納爾德,那個時候你是想讓我毀掉整個明日之晝。對嗎?”
納爾德似乎沒有想到風雪瀾會突然把話題帶到這件事上來,他沉默許久,點了點頭。
“沒錯,我是想要毀掉明日之晝。”他承認了。
“爲什麼?”風雪瀾問,“你在明日之晝裡擁有很特殊的地位,你甚至擁有毒蠍戰隊。在黑島上,你可以跟那些學徒們抗衡,甚至連長老的話你都可以抵抗。當時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像你這樣在黑島上活着。可你爲什麼還要毀掉那個組織?”
聽風雪瀾這麼說,納爾德又笑了起來。
“特殊的地位……”納爾德邊笑邊說,“把自己養的狗拴在門前讓它衝所有進門的人叫嚷,對這條狗來說,它也擁有了特殊的地位,可你覺得,這條狗應該爲這樣特殊的地位而高興嗎?”
他這樣的說法,風雪瀾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作爲曾經的阿爾法,她也算得上是那條被拴在門口的狗了。可風雪瀾還是覺得納爾德不一樣,納爾德當時不需要爲組織做任何事情,卻又能擁有那麼多特權,這絕不是簡單的被人利用的“狗”能夠得到的。
“你真的認爲,憑我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夠摧毀那個組織嗎?”這也是風雪瀾心中一直存在的疑問,“納爾德,你我都很清楚那個組織到底有多大的實力。雖然阿爾法是強大的存在,但是你也應該清楚,要摧毀那個組織,絕不是一個人能夠做到的。當時你是想讓我與明日之晝爲敵,死在替你辦事的路上,是這樣嗎?”
“不是!不是的繆娜!”納爾德聽風雪瀾這麼說,又激動起來,他掙扎着高聲叫道,“要摧毀那個組織,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難!那個組織早就已經分崩離析了!只要殺掉那些血脈,他們就會自己走向毀滅!我不是想讓你去死,我是想讓你解脫!只有殺掉那些血脈,你還有我才能真正的解脫!我的女兒……我的女兒也能真正的解脫……”
納爾德似乎又想起了他的女兒,嘴裡開始反覆的念出同樣的話語。
見他變成這樣,風雪瀾想了想,站起身來到宗明哲身邊,低聲把他們剛纔說的話都告訴了宗明哲。
宗明哲聽了納爾德所說的話之後也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納爾德稍微冷靜下來,宗明哲在風雪瀾的耳邊小聲囑咐了幾句,風雪瀾這才又回到納爾德對面坐下。
風雪瀾又開口對納爾德說,“按照明日之晝的規矩,所有人的後代都應該歸屬於明日之晝所有。納爾德,你的女兒應該也是屬於明日之晝的。我想她之所以會在黑島之外的地方生存,是因爲有你的庇護。對吧?”
或許是因爲剛纔想到了自己的女兒,納爾德的聲音之中透出了無比的悲傷。他突然像是又變回了毫無生機的破舊布娃娃,靠在椅子背上,對風雪瀾說,“我現在最想要的,最需要的,繆娜,只要你答應給我,我就會把一切都告訴你。所有的事情,你想知道的一切。這筆交易對你來說毫無損失……我知道你有多恨我,可你也應該知道,在黑島上,我們所做的一切都身不由己……”
說完這話,納爾德所戴的面罩裡竟然滲出眼淚的痕跡。
他竟然哭了起來。
看着那淚痕越來越大,風雪瀾的心裡卻依然沒有絲毫波動。
年幼的她也曾經無數次落淚,可那個時候她的眼淚同樣沒有得到過納爾德的絲毫同情。
然而風雪瀾卻也並不像納爾德那樣鐵石心腸,她起身來到納爾德身邊,擡手輕輕碰觸他的臉頰,在他耳邊低聲說,“你曾經教給我的那些話,我一句都沒有忘記。所以,只要你把我想要的都給我,我就把你想要的也給你。”
風雪瀾這話對納爾德來說簡直就是沙漠中的綠洲,讓他頓時抓住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