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盤的局勢就如現在林楓面對的局面,他現在要面對的是他的父親,一個他尊敬的長者。
林立國依舊保持着平靜,看着十字架喃喃自語,“有些時候真正阻礙你腳步的就是你最親近的人,有些時候你必須爲自己的選擇而做出選擇。”
“你爲什麼那麼相信唐敏?”林楓問。
林立國先是一陣沉默,過了好久才發聲。
“因爲她是你妹妹。”
林楓的腦子都不夠用了,唐敏居然是自己的妹妹,這怎麼可能?
但林楓相信父親是不會撒謊的。
林立國長長嘆了一口氣,道:“說來這是我年輕時候犯下的錯誤,現在已經無法彌補,我做了很多事情,有的對,有的錯,我殺過很多人,有的人該殺,有的不該殺。以前我很清楚什麼是對與錯,可等人殺多了界線我也模糊了,我只能憑着良心和直覺去做,盒子的事情牽涉面之廣超出你的想象,很多古老的組織都牽連其中,而大家最想做的就是打開盒子,找到通往其他位面的通道,對於他們來說這是冒險是挑戰也是前所未有的機遇,可是對於我來說我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
林楓沒有說話,他想聽聽父親的理由。
“霍金曾經說過,但人類真正發現外星人的時候那恐怕不會是什麼好事,相反極有可能走向滅亡。高等文明和低等文明之間有的只是毀滅和奴役,不管盒子的秘密是真與假,如果位面通道真的存在,那麼滅亡和戰爭將不可避免,新的衝突一觸即發,很多人不滿足現狀,很多國家蠢蠢欲動,太多太多的人希望有所突破,所以大家一面積極蒐羅搶奪,想要將盒子據爲己有,一面又渴望打開通道,我不能讓他們得逞,所以我在他們準備賣掉盒子之前讓唐濤偷走了盒子,然後讓他消失,隨後就有後面一系列的佈局,整個事情變的很複雜,可以說是瞞天過海,自編自導自演。”
“你這麼做是爲了全人類?”林楓問。
“我沒有那麼的高尚,我只是不想我的國家陷入戰火,更不想出現什麼意外,現在好不容易恢復平衡這已經足夠了,你可以說我保守也可以說我無知,但我認爲這件事情就該這麼做,無論任何時候我都不會改變初衷,至於李小姐我只能說很抱歉,我願意承擔指責,如果犧牲她一個救下了數以萬計的人,那麼我願意做這個劊子手,或者說是屠夫,哪怕千夫所指。”
爲了就上萬人父親願意殺死一個無辜者,林楓心裡別提有多堵,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說他很自私?可如果有人站在他的角度恐怕選擇也會和他一樣。
林楓在心裡暗問,如果真的是自己又該怎麼做?
他所做的一切不過還是精忠二字,爲國可以犧牲一切,包括自己最親近的人。
陡然間林楓覺得父親的背影是那麼的高大,那麼的偉岸的,他的意志如鋼鐵一般堅硬,如泰山一般宏偉,堅不可摧。
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動搖他的意志,他就如一個巨人,就算是死也是站着死的,他直視前方,無懼一切阻礙,無視背後所有懷疑的目光。
指責,嘲諷,甚至不惜與世界爲敵,心懷榮耀,無所畏懼,這樣的男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擠壓在林楓心中的憤怒釋然了,他開始理解父親的想法。
局中局,迷中迷,林楓一開始就被算計了。
知道真相他的心情變的愈發的複雜。
林楓突然覺得自己的計劃破壞了父親的好局,他召集衆多組織公佈真相,還準備將唐濤推出去爲李牧婉解圍,想想都覺得有些天真,見不得盒子他們憑什麼相信自己,相信李牧婉是無辜的。
“我準備把盒子交出去,交給最高層,但我會將盒子那段話和一些圖案拍照拓下來之後抹掉。”
把盒子交出去,這恐怕是父親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吧,其實這件事情他完全可以不用露面,更不用向林楓坦誠,他這麼做純粹就是爲了林楓,爲了李牧婉。
“既然你如此的擔憂爲什麼不把盒子毀了?”林楓問。
“不行,毀不掉,這個盒子我做過掃描,它是用一種地球上沒有的材質打造的,強度極高,而且盒子內部似乎裝着什麼東西,強行打開誰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盒子上的圖案和字是古人後期加上去的,類似焊烙,所以這些圖案文字是可以毀掉的。”
“可是盒子早就被人研究過了,你能做的別人恐怕早就做了。”
林立國從口袋裡拿出來一把小巧玲瓏的鑰匙放在了林楓面前。
“這是我的研究發現,藏在盒子背面的一個暗格裡,雖然有鑰匙,但盒子上卻沒有任何的鑰匙孔,我想等解開那句話之後然後觸動機關就能找到鑰匙孔了,現在這把鑰匙我給你,你要用生命去守護它,別告訴我它藏在哪裡,這件事情除了你不會有人再知道。”
這把鑰匙是一把鍍銅的金屬鑰匙,散發着青銅的光芒,鑰匙的切口很奇怪,中間有幾個完全穿透的小圓孔,這樣的鑰匙林楓見所未見。
他握緊了鑰匙,上一次肩負起這個使命的人是唐敏,這一次輪到他了。
“唐敏呢,你打算怎麼辦?”林楓問。
“她死了,再也不會出現,唐敏已經死了,而唐濤依舊失蹤。”
“那我那邊還有繼續嗎?”
“沒必要了,你如果宣佈了我相信安全局不會放過你的,現在他們正在全世界抓捕你,如果我不把盒子交出去你恐怕難逃責罰,做任何事情都要冷靜的思考,我知道你的初衷是爲了李小姐,不願意看見她再受折磨,但你這樣做無疑動了很多人的蛋糕,衝冠一怒爲紅顏,我可以理解,但任何事情都要從大局考慮,顧此失彼,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得不償失。”
“那我就這麼過來了早晚會被人發現行蹤的,又該怎麼做?”
林立國突然轉身,一擡手一個鋼球飛了出來正中林楓的腹部,鋼球的速度極快,就如出膛的炮彈。
林楓整個人都倒了出去,接二連三的砸壞了好幾張桌子,重重的撞在了牆壁上,他只感覺喉嚨一熱,一口血噴了出來。
“你準備叛國被我阻止抓回去的,至於盒子我相信很多人都會懷疑我,但我無所謂,我老了,該死了。”林立國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林楓準備將秘密公之於衆的時候林立國卻突然上交了盒子,天底下絕不會如此巧合的事情,所有人都會將目光轉移到林立國的身上,他做了林楓的擋箭牌,以後他的日子絕不會再平靜,殺手們還有衆多組織都會找他,而且上面恐怕也會責難他,以後他要承擔的壓力可想而知。
林楓想說聲對不起,可這會兒一句對不起已經解決不了任何事情。
劇痛從林楓的腹部傳來,他感覺受了嚴重的內傷父親下手真夠狠的。
“你和李小姐的關係怎麼樣了?如果沒什麼情況就結婚吧。”
結婚?
林楓想了想道:“結婚這件事情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而且我們現在也沒法結婚,我會害了她。”
“我瞭解,殺手嘛,感情就是一種羈絆,但你要清楚你首先是人,而且她馬上就要失去父親了,偌大的家族企業需要你來支撐,李兆年的公司存在着很多的問題,偷稅漏稅,我想它的規模會大幅度的縮水,甚至說收歸國有,我會盡力幫忙的。”
林楓突然纔想到這個問題,李兆年是中間人,他叛國投敵必死無疑,而且現在盒子已經被找到了,那麼他就沒有活着的必要了,無論是賣家還是買家都想要他死,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李兆年的末日到了。
“上面一定會調查他吧?”
“是的,一定會,到時候免不了又是一場腥風血雨,這件事情牽扯的太多,肯定有內部人員參與進來,但這會兒就算是把他們揪出來又怎麼樣?死的不過是小魚小蝦,大鱷永遠都是躲在最深處的,只不過徒增殺戮讓內部更加的不穩定罷了,而且親者痛仇者快,其他組織巴不得我們內耗,所以這件事情我讓你去做。”
“我?”林楓有些吃驚。
“是的,你和他熟,也容易下手,做的乾淨點,李兆年死有餘辜沒什麼好可惜的,如果你下不了我換人去。”
“還是我來吧。”
李兆年死了李牧婉一定會很傷心吧,但有些事情做了就要負責,現在找到之日就是李兆年授首之時,而且這種死法比起落到安全局或者其他組織手上要舒服的多了。
死亡對他來說不過是最輕的懲罰罷了。
當初林楓就想要要手刃李兆年,沒想到真的就實現了。
兩天後林楓秘密回到了天陽。
黑暗中林楓雙眼血紅,冒着寒光,如野獸一樣的本能再次展現了出來,他對李兆年做過太多的調查了,對他的習慣愛好了如指掌。
夜晚的公園裡遊人穿梭,昏暗的燈光下李兆年按照慣例帶着小情人在公園裡散步。
突然李兆年被什麼人碰了下猝不及防一頭砸進了湖裡,緊接着他撲打這水面想要游上來,但只是一瞬間整個人就被林楓拉到了水下。
一分多鐘後李兆年被人救上了岸。
晚上十點,醫院宣佈李兆年溺水搶救無效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