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澈他，又發神經了？”
程小悠已經把宮澈這種突如其來的變臉當作了間歇性神經質，然後她這纔看向沈明心：“走吧，我們回宿舍吧！”
“我不想回去！”沈明心看了她一眼，又走到欄杆前面，擡腳邁腿，坐在了上面。
程小悠愣了一下，然後學着剛纔上官耀的樣子，也跟着坐了上去。
“你不怕摔下去？”沈明心看了她一眼，然後又默默的看着前方，不再說話。
“摔就摔吧，反正有你陪着，不孤單！”程小悠的聲音聽上去很是漫不經心，似乎坐到了這樣危險的位置，她的思緒也開始飄忽起來。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保持着同樣的姿勢，懷着各自的心事呆呆的看着天空。
眼前的煙火在不斷的零落，看上去就像是一場最華麗的表演，終於到了謝幕的時刻。
“程小悠，其實，我真不是個好人！”
不知過了多久，沈明心纔再度開口說道，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帶着勸誡的意思。
“明心，其實我也不是！”程小悠的回答十分的乾脆，帶着那種讓人安心的感覺：“所以，我們才更應該是好朋友啊！”
“那個女人，是被我推下樓的！”沈明心沒有看她，目光好像沒有焦距，人已經陷入了回憶之中。
程小悠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她的旁邊，認真的聽着。
“我有一個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優雅、漂亮，溫柔，沒有人可以比得上她！”沈明心的聲音在回憶的時候變得溫柔起來，目光落在天上的繁星之中，不知道那裡面有沒有母親的化身，在寵溺的看着她。
“可是，我的爸爸卻一直在傷她的心。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直到有一次我吵着要去遊樂園，然後，在門口我們見到了別的女人開着他的車，正好要離開。”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母親失態，她衝過去想要攔住那輛車，我就站在那裡看着！”沈明心說着上臂輕輕的抱住自己，就好像只要是說到那時候的事情，身子就會一直的發冷，就像是一下子面臨最寒冷的冬天。
“那輛車的速度本來很慢，完全能夠剎車的，可是，最後卻突然能加速，把我媽給撞飛了！”沈明心說着眸子裡閃過那麼濃的悲哀，眼裡沒有淚，卻看着讓人想哭：“我還記着母親被撞到時候的眼神，那麼的驚訝，那麼的不可思議！”
“因爲車速過猛，衝擊太大，她是內出血，當場死亡！死的時候，她的眼睛是睜開的，怎麼合也合不上！”
“這明明就是謀殺，可是，卻被處理成交通事故！老公的情人開車撞死了老婆，老公還在車上，這是多轟動的事情。多少媒體都想採訪我，多少人一見面就問我，那是怎麼回事？！我每次的答案都是，那是謀殺！”
“多可笑，根本就沒有人信一個孩子的話！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剎車失靈，不小心處理車況失當！老爸送了個價值千萬的公司給了外公，所以，最後，連那邊也沒有再追問這件事！”
“雖然我老爸一直給我說，那是意外！可是我，一點兒都不信！”沈明心搖搖頭，神色看着那麼的悽迷，裡面還透着隱隱的兇狠：“他們以爲我小，什麼都不知道，我看過那輛車的事後檢測報告的原件，根本就沒有剎車失靈的檢測。可是，最後不知道怎樣卻變成了有問題。”
程小悠靜靜的聽着，雖然明心的聲音很低沉，但是她完全可以想象到當時那個女孩心裡的驚心動魄。
那是一種，信仰的顛覆。
母親的去世，源於父親的外遇，以及被他們撞死。
“那個女人，後來居然還被老爸領着進來，說讓我喊阿姨！我理都沒理他們就走了，然後，我第一次離家出走！”
沈明心說話間臉上又帶上那種譏誚的神色：“可是就是這樣，也沒有讓父親停歇了讓那個女人進門的想法。尤其是，他覺得事情平靜的時候，居然給我說那個阿姨懷孕了，所以要搬回來住比較好照顧，讓我看是留下來一起，還是先到外面的房子住。”
“多好笑，明明就是我的家，卻要我因爲一個害死我媽的女人搬走！我纔不走，說好了兩不相干！那個女人住樓上，平時不下樓！我也根本就不上去！”
沈明心看着已經漸漸開始由黑轉成暗青的天際，聲音裡面是那種化不開的恨：“每次吃飯，那個女人都故意炫耀她自己的肚子，好像她有多金貴一樣！”
“她第一次還坐在我媽的位置上，被我給罵了！然後，換來的是老爸的一巴掌！不過，她也沒敢再坐在那個位置！”
沈明心說着伸出自己的手，給程小悠看着：“看到沒，就是這隻手推她下樓的！20多級的臺階，我看着她滾了下去！”
她的聲音異常的冷漠，聽上去帶着冷血的味道。
程小悠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就好像握住了一個冰塊。
“別說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忘了吧！”程小悠看着沈明心，很是心疼的說道。
“忘掉，怎麼可能忘掉？！”沈明心嘴角一勾，笑容就像是一個彎刀，帶着那種隱藏的犀利：“那天，是我推的她！但是，卻是她先挑釁的我。我聽到樓上動靜不對，跑上去，纔看到她把我媽媽的東西都扔了出來，說是讓傭人扔掉。”
“看到我，也只是說，正好我在，趕快把這些晦氣的東西拿走，免得衝撞了她肚子裡的孩子！”
“我沒有見過這麼囂張的女人，前所未有！”沈明心說着搖搖頭：“是她把我引到樓道旁，也是她故意對我說，她能撞死我老媽，就一樣能趕走我，就像是扔掉我母親的那些東西一樣！然後，她還挑釁的戳我的肩膀，推搡我。我推她，是因爲被人推了以後條件反射！”
“也是因爲，我真的恨極了她！”
“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如果讓我不還手，根本就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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