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楚江第一次來到奇玄居是充滿着對它的好奇的話,那這次來了之後,就明顯有些不善了。
一想到奇玄大師將自己當作棋子就覺得心寒,虧自己之前還那樣敬佩他。
懷着這樣的心情,楚江看向之前看只覺得有無窮意境的“靜水流深”四字,現在也只是覺得城府頗深。
“靜水深流”自然可以有一種清幽的意境,但是靜水之下可能也並不平靜,暗濤洶涌,無數暗流在交匯。
潭深方有惡蛟!淺水哪有臥龍?
楚江冷笑一聲,任你是什麼惡蛟還是真龍,在我面前,是龍就要給我盤着,是虎也要給我伏着。
隨後便率領着萬古劍幫衆人走進了奇玄居,依舊是上次寧靜悠遠的意境,彷彿不似人間。
上次來的時候,楚江爲了不觸犯主人的顏面,所以並沒有用自己的神念去觀察,但是這次既然是爲了來找麻煩,自然要處處留心,時時注意。
事無鉅細,遺漏哪怕一處小細節都可能導致他們萬古劍幫之人無法挽回的損失,所以他必須仔細再仔細!
只是楚江很快就發現,自己雖然動用了能力,卻還是無法將奇玄居給探測個清楚。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一層幕布將楚江的神念阻擋在外,而以楚江的神念強度根本無法穿透這層布。
楚江的心略微下沉了幾分,他開始有些後悔沒有準備充分再來這處地方了,僅憑這樣的精神強度就可以看出,奇玄居絕對不是什麼善地。
萬古劍幫其他人沒有楚江這樣強的感知能力,在他們眼中他們的老大是最強的,他們只需要跟着楚江就行了。
但是他們看向楚江的時候,竟然發現楚江的眼神中有些罕見的忌憚,那種忌憚是他們基本上很難看到的。
自從楚江足以匹敵道至之後,他們就幾乎沒有看過,因爲道至在這四國之中就已經是巔峰!
這說明了什麼?這裡的人竟然有道至境界的!
但是道至境界那是何等的存在?就只說南姜國,南姜天花了多少年閉關才突破到道至?
普天之下又有幾個南姜天這樣的人?
但是這個小小的奇玄居竟然就有着一位如此之強的存在,這怎麼能不讓他們心驚?
但是他們終究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所以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然後更加謹慎地注意起周圍的動向。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上次那仙氣瀰漫的地方,在那裡他們看到了那位書生。
他手捧着聖人之書,邊看邊踱步,時不時地擡起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再低下頭,只顧手中的聖人經典。
楚江雖然對奇玄居的行事極其不爽,但是終究不是那種蠻橫不講理的人,既然書生在讀聖賢。那他也不會中途打斷對方。
在楚江用神通觀察對方之後,驚訝地發現書生背後正有一團青霧在不斷擴張,若是其他人來看,也許還真認不出這青霧是什麼。
但是楚江博聞強識,無論是毒宮的文獻還是軒轅家族的文獻之中,他都看到了對這青霧的描寫。
“文運!”
文運二字飄渺不定,只有讀書人才會有的特殊氣息,與武者的“武運”相對應。
就如浩然正氣一般,會擇主而居,雖然浩然正氣不僅僅侷限於讀書人,但是讀書人心中誰沒有那一口正氣呢?
正是因爲楚江看過描寫才知道這書生背後的青霧有多厲害,若是對陣邪魔外道,這文運完全對他們就是殺傷性極大的武器!
而且最爲奇妙的是,就算是上古那個讀書人橫行的時代,也沒聽說過有誰背後的文運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增長的。
楚江自認爲已經將這個書生看得很重了,但是沒想到還是小瞧了他,僅憑着他背後那如華蓋一般的文運就知道他的實力高深。
若是換算爲武道的境界的話,只怕是相當於道至境界了。
一位書生竟然到達了道至,說出去只怕那些人會把你當作瘋子,但是這就是事實。
那奇玄大師會有多強大呢?這只是他的一位學生而已!
良久,那位書生才緩緩放下手中的聖賢書,看向楚江,露出一個謙遜的笑容。
“楚幫主,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一旦讀書就停不下來了!”看着書生那略顯質樸的笑容,楚江也不好意思發作,只能禮貌回以微笑。
“無妨,看兄臺讀書也是一種享受。”
書生沒有再接話,而是伸出一隻手,“萬古劍幫,我師奇玄大師有請!”
楚江怔了一下,沒想到自己這次上門又是順了奇玄大師的心意,但是終究還是帶着其他人向着奇玄大師的住處走去。
隔着老遠就看到了那位透着仙氣的白髮老人,再次見面,楚江仔細觀察,發現了許多他以前沒發現的細節。
這位奇玄大師的一舉一動都很不簡單,似乎在與天地溝通,充滿了道蘊。
楚江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奇玄大師若是與他是敵非友,那絕對會是他一生之敵。
一看到奇玄大師,他全身的每個細胞都開始活躍起來,這是遇到強者纔有的感覺。
“來,楚江小友,坐這邊!”奇玄大師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楚江不好推脫,正所謂伸手不打笑面虎,既然奇玄大師在向他示好,他也不好直接辜負別人的好意。
於是他一個人走到了奇玄大師的身旁,坐了下去。
其他的萬古劍幫之人也想衝進去,但是他們發現自己根本進不去,似乎有一層薄薄的屏障獎他們與楚江給隔離開來。
“大師,這是幾個意思?”楚江眼中爆發出精光,死死地盯着奇玄大師,希望從他的眼中看出一絲端倪。
但是奇玄大師根本就是一個老謀深算的人,他的眼神古井無波,根本看不到任何變化。
彷彿整個世間在他眼中也只不過一件小事,根本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激起他內心的興趣。
“楚江,距離上次見面纔過去幾天,我想和你再下一場!”奇玄大師沙啞的聲音傳到了楚江的耳中。
但是他根本沒有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絲戰意,似乎這句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棋盤呢?”
不僅是萬古劍幫衆人心中充滿了疑問,書生眼中也閃過了一絲詫異,他也沒想到他的老師花了這麼大的代價,就只爲了和楚江下上一場棋。
就在這個時候,一副棋盤突然從楚江的腳下緩緩升起,將他和奇玄大師籠罩在其中,與此同時,一種浩茫的氣息在整個奇玄居之中出現。
“這是?”楚江不解,他根本不知道這是一場怎樣的棋局。
很快,他就聽到了奇玄大師的聲音,“這並不是什麼特殊的棋局,只是很簡單的圍棋罷了,但是又有些不同,你執白先行吧!”
楚江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處於棋盤正中,隨着他心意微動,白子就會落在他想要的位置。
他按照一般的棋局先手落了子,然後便皺眉思考起來,這棋局絕不是一局普通的棋局!只是它奇特在哪裡呢?
容不得楚江多想,奇玄大師很快就跟着楚江下了一子,楚江只能鄭重應對。
一時間,雙方在棋盤上有來有往,互有勝負!彼此大龍都難以成勢。
這還得多虧了楚江前世在地球的時候看過許多圍棋高手下棋,這才能夠與奇玄大師酣戰這麼久。
書生在一旁用手拍着書,言語裡滿是對兩人棋技的讚歎。
“真是落子乃有仙氣,此中無復塵機,是殆天授之能,迥非凡手可及啊,能看到這麼精彩的棋局,我真是夕死可矣了!"
萬古劍幫衆人雖然看不懂棋局,但是從書生這句話中還是聽出自己的老大很強大,和奇玄大師不相上下。
但是隨着時間逐步流逝,楚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正越來越乏力,畢竟自己不是專練這個的。
而奇玄大師先前有許多看似毫無章法的佈局,在這個時候都化作了楚江的催命符!最終奇玄大師連續下出三記妙手,直接將楚江的大龍給攔腰斬斷!
終究是奇玄大師鎖定了勝局,最終黑子以十四子半的優勢獲勝!
楚江無奈一笑,還是失敗了嗎?那這棋局的特殊之處到底在哪裡呢?
楚江突然擡起了頭,發現這局棋竟然還未結束,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一聲震天吼聲從棋盤之下響起,直震人心!
“這是?”
奇玄大師這時候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然後一頭黑龍從剛剛奇玄大師落子之處探出那巨大的腦袋,直視着楚江。
楚江看着那冰冷的豎瞳,心中沒由來的涌起一股戾氣,似乎這黑龍與他有什麼仇怨一般。
“我知道了,這是奇玄大師的大龍!”
楚江終於知道這棋局的特殊之處,原來敗者並不是輸在了棋局之上,而是棋局敗者要與對方的大龍戰鬥。
若是僥倖贏了,那便算勝,若沒有打贏,那便是失敗了!
這棋局竟然最終看的還是實力!那這局棋有何意義?難道下棋不是應該比策略,比佈局,比大局觀嗎?
楚江想不明白,當前之急是眼前這條大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