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鳴,千名將士踏前一步,如排山倒海般的殺氣壓來,吹的林木譁動,百獸退卻。
“殺!”周駿長戈一揮,所有兵將衝殺而去。
這少年之意不假,既爲千軍首領,一名將士,無論敵手是誰,皆以全力搏之,這是戰場上對敵人的尊重,也是自己身爲兵將的職責!
“哈哈”
莫然一踏,大地裂開,整個身子化成一道金色雷光,與千名兵將碰撞。
周駿身先士卒,手中大戟揮舞,背後顯化的六臂戰神法相同樣持兵刃攻來。
他知這少年的實力,這千名兵將雖說征戰疆域無數,但與此人的差距並非一點半點,連自己都頗爲吃力。
一旦沒有拖住這一人,怕是放狼入羊羣,一發不可收拾!
劍光婆娑,雷霆鳴動,莫然穿梭在人羣中,提劍落劍便有一人隕落,周駿能猜到,他自己又豈會不知?
若論戰鬥本能,這三年來他錘鍊自身早已有當年那位女子的水平,千兵又如何,縱然是萬軍叢中都可來去自如!
“鎮海關的這位怕是要埋骨此地了”
“這一支千人軍實力極強,戰法頗具獨道,十人分攻,十人分堵,十人左御,十人右圍,以百爲圈,共分十層,若換作我,只能以一路爲點,用大神通先轟出生路,讓自身可退,最後方能以退爲進,化守爲攻”
有遠處觀戰的強者說道,心中推演場景及應對之法。
“但蒼主修肉身,神藏者本就近戰無敵,這兵將對他來講如稚兒般不堪一擊”
蒼執劍,沒有華麗的劍法,只是將劍作爲一種殺器,配合他這種可怕的戰鬥本能,根本無人可當。
“早就有聽聞秋家的那位與蒼有瓜葛,此人搏命間皆以毫釐之差躲過,即便是尊境都沒這般反應”
秋家古神法爲當時煉體修士的無上寶典,能錘鍊出無上戰體,接近神族之軀,這古神法卻是延續不滅經的殘文,經過秋家數代大人物的推演,凝出一字真訣。
戰字訣!
此訣天下唯有一人持有,那便是當今秋家長女,號稱第一女戰神的秋紫晴所有。
不過讓衆人驚訝的是,這個少年的動作隱約有點像秋紫晴的風格。
半日後,天際飄雨,整片蒼山俊林都被蒙上嫣紅之色,黃昏徐徐,殘陽如血!
一位少年獨坐地上,飲酒狂笑,白髮飄如雪。
“公子”忻兒端坐一邊,替莫然斟酒。
她知公子心中之苦,這周駿確實爲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鎮海關雖隸屬皇朝,但畢竟遠在西地,昔年在動亂時期都立下過不少戰功。
然世道變遷,這鎮海關的先鋒隊來到此地,來打族人之時,就註定了此軍的本質已然改變,而這一變,就是生死!
“忻兒,你可知曾有一人問我一個問題,這一世若戰火紛飛,天下大亂,身爲人族修者,該當如何”
“平天下?”忻兒問道。
但見自家公子搖頭,卻是無奈道:“公子大智,忻兒實在猜想不出,但忻兒卻知公子必定不會置身事外”
莫然聞言,臉上不知何時掛上了一抹悽笑。
“公子?”
“當日公子所言,以雙拳破乾坤,亂世如何,我自闢出一方淨土,只是如今看來卻是不同”莫然酌酒,夜月當空,神情添不少惆悵。
“是因爲師尊嗎,師尊所言之景並不一定會實現”
大世飄零,不知多少花朵要隕落,南域爲戰亂之始,但此非妖族之罪,而是天下之勢。
冥淵出現,意味着這西地多半無法善了。
這是當日藍熙女尊授法之時所談的天下格局,包括了諸域的情況等等,還談論了黑暗子民,昔年動亂的禍根。
“這些兵將本身無過錯”少年將杯中酒撒去,以鐵血與烈酒致以敬意。
今日過後,他心如磐石,不再會有動搖,一億三千萬里路,如今才過一萬,但這一盤棋也纔剛剛開始罷了。
那些肆意而來的神念他又豈會不知?
各族各宗的大人物,天驕子都蟄伏一邊,想看這一出好戲,那麼他就給這些人一場好戲!
“衍夢女賢應該到了,道門不出手看來是因爲羅摩,不然西地沒有任何一個宗門可拖延這禁軍統領數日之久”莫然心道。
鎮海關只來了一隊千人軍,這怕是瞞着道門的,千人數量不多不少,道門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且羅摩爲禁軍統領,多半可以藉此推辭,但這一隊千人軍後,皇軍不會再有兵力過來!
相反,會在各大關卡守株待兔,不然若是再折損下去,就算是羅摩也要被追責。
“忻兒,藍尊給你十方天圖中是否有一宗名爲景源谷?”
忻兒取出一頁圖紙,道:“確有一處景源谷,西地七谷之一,公子想去那裡?”
西地七谷是僅次於道門,花宗,太清劍宮的存在,原來的花宗也是七谷之一,名爲萬花谷,只是如今脫離七谷,自稱一宗。
而這景源谷就是當年萬花谷之後新晉的七谷之一。
“景源谷是七谷之首,坐落在駿天山脈,而這駿天山脈就在前方不遠,看來還是需要去拜一拜谷”
莫然微笑,心中整理着各方勢力的關係網,而這所得出的結果確與他原先的打算一樣。
這景源谷的確該走一遭。
“公子,七谷向來中立,連花宗與太清劍宮都不放在眼裡,我們去的話怕是連進谷之地都尋不到”
忻兒搖頭,卻是一臉不解。
駿天山脈方圓萬里都是景源谷的勢力,可這真谷難尋,想要拜谷當真難上加難。
她不知公子有何把握能拜谷,只是這景源谷多半不會牽連進來,十方天圖中有記載,該谷谷主彌鬆道人最不喜的就是打打殺殺,景源谷向來秉持安定爲則,豈會讓兩人過去?
“中立?”莫然微微一笑,倒不解釋下去,等見到那位彌鬆道人的時候就知分曉了。
這一夜不平靜,鎮海關千人軍被滅一事傳開,各大勢力都吃驚不已,只是令人驚奇的是,西地駐紮的皇軍卻像是沒發生過一樣,毫無反應。
鎮海關中,兩頭猊首拉行金鑾而至,關中萬數兵將跪地相迎,場面浩大。
一位儒風男子從鑾駕內走出,青衣素裝,朝殿氣息濃厚。
“是左丞張芝,隨行的護衛還是皇庭軍!”
“鎮海關守將李克拜見左丞!”
“鎮海關守將趙邵拜見左丞”
...
衆將跪拜,心中忐忑不安。
左丞張芝竟然都來了,這絕不是天子可以請動的,左丞授命於皇,直聽於天,可謂皇朝中最具權勢之人。
如今來這區區鎮海關,莫不是因那周駿一事要問罪鎮海關嗎?若是如此的話,怕整關將士都要連罪!
“羅統領呢?”張芝目光一沉,眉宇間隱現不滿。
“羅...統領?他被道門的黍法請去,說是論道”李克回道。
“哦?請去論道?這周駿私自調兵千人,鎮海關萬千將士難道都是瞎子?皇軍葬身西地,此罪你等擔待的起?”
張芝冷哼,拂袖一甩,而後吩咐道:“今次開始,西地十關未有我的命令不可擅自行動,周駿之事讓羅摩親自過來跟我解釋!”
一日後,西地十關凡是一關守將齊齊前來這鎮海關拜見左丞,接受皇命。
道門神山,羅摩接到密保,眉頭一蹙,心道:“這張芝來的真快,周駿一事確實是我疏忽,只是想要以此來定我之責卻是不夠,我畢竟是禁軍統領,一樣直達於皇!”
邊上的黍法微眯雙眼,品茗着青茶。
“是道門?”羅摩注意到,眉頭更深了幾分。
這個黍法也是一個老狐狸,他若前腳一走,這道門必然會出手,到時候怕不好要人,而他不走,那個左丞相又有藉口,且要擒下那個少年,他又必須親自前去!
這左右都是爲難,也是那周駿無用,讓他陷入兩難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