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獄三十六血界之一的血衰界,一直由十三氏族中羅霹一氏的後裔主宰。
其族長羅謄,是血衰界最強大的聖君。
身爲羅霹一氏的後裔,他不僅繼承了先祖強大的實力,同樣也接過了來自羅霹那暴戾的性格。
因此,血衰界是強大的,卻也是三十六界中最悽慘的。
而其悽慘的由來,不僅源於羅謄以及其後裔的暴戾,更來自他們對強大的進一步的覬覦。
覬覦的方法,便是修建血池。
血池對羅剎而言,可以精純精血、修復傷勢、延長壽元……功用無窮。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個用途,便是能爲羅剎提供最好的,體悟精血中傳承的環境。
不敢說三十六界中,血衰界擁有最爲強大的血池,但至少血衰界的血池數量,是整個三十六界中最多的。
能讓血衰界奪得這一名頭的,便是那數之不盡的池奴。
池奴,顧名思義,便是修建血池的奴隸,同時也是三十六界中地位最低的那批羅剎。
他們需要在礦洞中開鑿出血石,將一塊塊巨大的血石從礦洞中搬出,然後用最精純的精血煉化,最後將其變成血池中的一點。
血石,是築造血池的唯一之物,無可替代,然而另一方面,血石卻對羅剎有着巨大的傷害。
是以光是開鑿和搬運,對羅剎而言就不啻於酷刑……
而煉化血石之毒,使其能夠築造血池,對此奴來說不僅是無法承受的痛苦,更是在吞噬他們的精血,泯滅他們的根本。
羅梅,便是血衰界無數池奴中的一員。
數百年的池奴生涯,讓這位女帝君遭受了無法想象的慘痛折磨。
眼睛,瞎了一隻。
右臂,齊肩而斷。
十數萬年積攢的帝君後期修爲,短短數百年就被泯滅到了幾乎要掉落帝君的地步。
這一切,都是爲了她左臂裡的小鈴鐺。
因爲她本可以憑藉姿色,避免成爲池奴的命運。
但爲了小鈴鐺,她付出的不僅是池奴所揹負的痛苦,更有姿色。
饒是如此,數百年之後,她也淪落到了連池奴都做不下去,反倒被羅謄一族的羅剎通緝追殺的地步。
導致這一切的,便是小鈴鐺的父母。
身爲人類和羅剎的後代,上界羅剎獄對小鈴鐺來說,不啻於地獄。
來自血衰界的強大威壓,在羅梅登臨上界的瞬間,就險些要了小鈴鐺的性命。
救小鈴鐺的唯一手段,便是將小鈴鐺放入血池,將其變成真正的羅剎。
然而,血池對羅謄一族的後裔來說都不夠用,連身爲帝君的羅梅都沒有覬覦的資格,又遑論一個並不純粹的羅剎。
是以數百年來,羅梅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悄悄地借被煉化過的血石碎片,保住小鈴鐺的一線生機。
當數百年的小心翼翼,終究被羅剎發現後,羅梅迎來的便是羅謄一族毫不猶豫的追殺。
追殺之下,她能做的也就是逃亡。
但這條逃亡之路,在一開始就註定了失敗。
因爲離開血石碎片的小鈴鐺,又朝死亡邊緣漸漸接近。
“可惡的賤人!”
“偷盜血石數百年,守護血石洞的人都是瞎子麼!”
“嘿,誰讓這賤人有姿色,臨行時你是沒看到,那幾個嚐了數百年腥的人被管事抽得有多慘!”
“哼,不僅偷盜血石,更與人類苟且生出孽種,這種賤人必須死!”
……
追殺羅梅的羅剎,一共十來個,個個修爲都是帝君。
雖說血礦洞的管事大怒,但他們的追殺並不迫切。
“呵,離開了血石,倒看那孽種能撐多久!”領頭的羅盞獰笑一聲,三角眼中滿是陰鷙和兇殘。
他身旁的一羅剎卻微微蹙眉道:“這賤人跑的方向是血嵐界,若她……”
“那又如何?”羅盞瞥了眼,“且不說血嵐界本就弱得不像話,呵,數百年前發生的事,難道你們忘了?”
“哈,怎麼可能忘!”
“被一個人類直線殺戮千萬裡,幾息斬殺十八位封號血子!”
“血嵐界的臉早就丟盡了!”
“嘿,沒想到那個人類,居然是邪帝傳人!”
……
“所以,”羅盞陰笑道,“別說血嵐界沒膽子阻止我等,那賤人,也根本沒時間逃入血嵐界!圍上去!這賤人雖說瞎了隻眼,但風韻猶存,捉住了隨便你們怎麼玩兒!”
當羅梅的速度降低到一定程度時,不急不緩的追殺隊伍當即加速,呈扇形朝她包圍而來。
感應到此點的她,神情卻沒有發生多大變化,依舊是絕望中帶着茫然。
絕望很好理解,但茫然,卻連她自己似乎都有些捉摸不定。
因爲她非常不確定,自己這數百年的遭遇,究竟是爲了什麼。
腦海中時時閃現的,雖說還是那張讓身爲帝君的自己虔誠跪拜的平靜臉龐……
“但,但我是羅剎,他,他是邪……”
質疑的暗喃,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卻是苦笑。
“哎,就算是爲了你吧……”
低頭看着和自己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小鈴鐺,羅梅心頭並無多少歉疚。
她覺得自己的付出,已經足夠抵消那平靜臉龐帶來的敬畏了。
“血嵐界……邪帝傳人……主人,但奴婢我,我真撐不住了……”
當羅梅被羅謄一族的手下獰笑包圍時……
嗡!
血嵐界古血臺深處的域外如口,紅芒驟閃,顯出一個身影。
當守衛古血臺的羅剎毛骨悚然地轉身欲襲時……
轟!
一種他們未曾經歷過的精血威壓爆發!
別說這數百位親王以及血子,便是那幾尊正要因怒顯現的聖君身影,都駭然地停留在了虛空夾層,不敢動彈分毫。
“那,那是……”
“此等精血威壓,聞所未聞!”
“難道是元老……”
“噤聲!此事休得再提!”
“可……”
“別忘了我們血嵐界如今的處境!稍有差池,便是分崩離析!”
“別管了,反正是同族,不是人類……”
“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血嵐界,哎……”
……
離開古血臺的邪天,第一步落在了他爲天衣所建的小院上空。
見小院未遭破壞後,他的第二步,便落在了一個包圍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