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拾荒者,邪天興趣很大。
身處完全未知,且看上去危險程度極高的人魔戰場,即使他救陸密的心再急切,也無法打破他先了解環境的習慣。
而拾荒者,在他看來更是瞭解人魔戰場最合適的途徑。
這種無須直接踏足戰場和魔族硬懟,便能在人魔戰場四處遊蕩的職業,既能不免因無知陷入兇險之境,還能更好地去了解這片殺地。
當然,對於邪天的選擇,半步齊天吳筲是極力反對的。
反對的理由,當然是成爲拾荒者會讓邪少光輝燦爛的人生多出一個無法抹去的黑點。
但弱者的無力,不僅體現在生死上,更體現在意志之上。
根本無力阻止邪天的他,只能帶着這位思想奇葩的邪少,朝最近的營地走去。
尚未成爲拾荒者,邪天便踏上了拾荒者纔會走的路。
在莫名感應的對比下,邪天發現這條根本無法稱其爲路的路,卻是一條極爲安全的路。
“這條路,是你走出來的?”
“呵,邪少,我哪兒有這本事,這是無數拾荒者用命走出來的路。”
“很安全?”
“若真安全,邪少剛剛也不會有救我的機會了,只能說相對於亂走比較安全……”
……
邪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成爲拾荒者的念頭更爲堅定。
時間流逝。
前行約莫三個時辰,吳筲腳下突然一頓。
未等他開口說明,邪天就知道了對方的意圖,視線也微微一凝,看向左前方數萬裡。
“邪少,小心點。”
邪天沒想到隔如此之遠,吳筲還選擇傳音的方式告誡自己。
“想必邪少也看到了……”吳筲指了指左前方,凝聲傳音道,“一位重傷的半步齊天,奄奄一息。”
“嗯。”邪天點點頭,若有所思道,“閣下不去施救,莫非……”
吳筲點點頭:“之前就發生過不少次,魔族專門在暗處隱匿,待拾荒者出現,一併滅之,我們稱之爲釣魚,着實卑鄙!”
“不擇手段……”
對此,邪天給出了四個字的評價。
這四個字,是他在域外戰場絕對說不出口的。
因爲域外戰場的魔族,心智、修爲以及戰力上都高出同境修士一截,因此很高傲。
這種高傲,不會讓他們目中無人,卻能讓他們不屑去做此等釣魚的卑鄙之舉。
如今人魔戰場上卻不乏此事,只說明魔族對九天寰宇人類的重視程度,遠超下界。
“這就意味着,此地的魔族更難應付……”
暗喃間,邪天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同時也關注着吳筲的動靜。
在他看來,或許成爲拾荒者的吳筲,戰力方面確實不行,但能在魔族卑鄙行事下還能活着拾荒,多少也說明了對方在這個職業上的成功。
數萬裡,距離並不遠。
但加上人魔戰場對修士神念、意識以及感應的壓制,吳筲選擇停下的距離,剛好就是同境魔族無法感應的距離。
通過吳筲此舉的參照,邪天也終於發現,自己的莫名感應在人魔戰場所受的具體壓制程度。
“居然被壓制了四成之多……”
這和他之前的感應多少有些區別。
而他並沒有堅持自己的感應,反而選擇了通過吳筲作爲參照物得出來的具體數值。
當邪天修正着自己的感應時,吳筲也在忙碌着。
他的忙碌,看上去雜亂無章,譬如施展幾乎沒有絲毫波動的異法,開啓邪天看不出用途的寶物……
但如此忙活了僅僅幾個呼吸,他就長鬆了一口氣。
“還好,這裡很乾淨。”
邪天指了指吳筲動用的東西,問道:“這些……”
“好教邪少知道,這些都是拾荒者的專屬之物,每位拾荒者都會有一套。”吳筲笑了笑,旋即又道,“不過如何施展,需要改動什麼地方,每個有經驗的拾荒者都有自己的方法……”
“也就是說,”邪天笑道,“這些寶物,可任由你們自己改動?”
“哎,此事說來話長……”吳筲唏噓道,“但只要邪少知道,發明這些寶物的前輩,九成都是拾荒者,怕就是能理解了。”
“原來如此。”邪天點點頭,輕輕道,“也只有拾荒者,才最瞭解拾荒者,最適合自己的,纔是最好的。”
“正是此理!”吳筲下意識地誇道,“看來邪少真有成爲拾荒……呃,瞧我這臭嘴!”
輕輕抽了自己一耳光,見邪天沒有發作的意思,吳筲這才諂笑道:“邪少若不急的話,待我先去將那位重傷的道友救起,然後一起返回營地,可否?”
“一起吧。”
“如此更好!”
爲防變故,數萬裡的路吳筲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
當然,這還是在有“邪少”護航的前提下,若是平日,他至少要花數倍於此的時間。
“邪少,您稍待。”
吳筲匆匆告罪一聲,便朝重傷昏迷的軍士跑去,蹲下來的他,又是一整套極爲熟練的簡單救治手段,邪天看得暗暗點頭。
“主要針對的就是神魂,其次穩固道池,如此就算帶不回去,傷勢亦能穩定下來……”
見吳筲的救治馬上就要完成,邪天這才挪開視線,看向身後不遠處,莫名地笑了一下。
“邪少,可以出發了!”
“好。”
邪天點點頭,跟在揹負重傷軍士的身後。
沒走幾步,他又朝身後看了一眼,隨後轉頭,和吳筲肩並肩走着。
“啊哈,說起來本以爲此次出來毫無所獲,沒想到還真撿回了一位同袍,這多虧了邪少啊。”
“哪裡,卻不知撿回一位同袍,有何賞賜?”
“十點軍勳……邪少可千萬別小看十點軍勳,這可等於殺十個魔尉了!”
“哦,那殺一個種魔將,多少軍勳?”
“種魔將?那可發大財了,邪少,種魔將可不好殺,可一旦殺了,那就是一千點軍勳,而一千點軍勳能夠換來的,是對某種天道本源高達一絲的提升度!”
“一千點軍勳就如此貴重?”
“當然,在下豈敢矇騙邪少!”
“哎,可惜了……”
“啊……不知邪少,可惜什麼?”
……
接下來的交流,因爲距離太遠,某位吳筲沒有發現的生靈,已經聽不到了。
從邪天回首兩次注視的地方漸漸顯形後,這位生靈的一雙魔眸,似乎還狐疑地注視着邪天早已消失的背影。
“竟能發現我?邪少……此人,究竟是誰……”
若說邪天第一次的回顧,他可以當成對方踩了狗shi……
那第二次回顧視線中所蘊含的戲謔,非但是他沒辦法無視的,更徹底打消了他面對一個剛剛成就道祖的人類修士的僥倖。
但……
“多找兩個幫手,下一次……嘿,邪少,我摩忖記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