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關的最後一關……
至少在邪天看來，設計得十分巧妙。
之前他還因爲自己的莫名感應會對邪帝傳承在真關中窺測之力產生抵抗而有些得意……
此刻他才真正明白……
之所以有抵擋之能，並不是他的莫寧感應能和大帝打擂臺了……
而是大帝本身根本不在乎真字九關中的前八關。
最後一關——
邪帝傳承不僅幻化出了和小霸王一模一樣的陸飛揚……
甚至還非常靈活地劈中了邪天和陸飛揚根本繞不開的一個點——
邪天真的是陸飛揚麼？
陸飛揚，真的是邪天麼？
這是一道無法證僞的難題。
也因爲無法證僞，所以連小霸王都被邪天給忽悠了。
什麼命運之力，根本沒有在真關有所體現……
而小霸王之所以會被邪天成功忽悠，也是因爲這是一道你想證明卻根本無從證明的命題。
此刻，小霸王接管了邪體，想證明什麼。
此時的他還沒有想到那麼遠，也不知道即使自己殺了被邪帝傳承幻化出來的自己，也不代表就證明了陸飛揚就是邪天。
但他還是在做。
邪天卻沒有做。
而這，就是差別。
差別是什麼？
是兩個事物之間的區別。
但邪天和陸飛揚，是兩個不同的事物麼？
不是。
“他本該和你一樣，想到這一點的，但他並沒有，所以……”邪刃的聲音有些疑惑，“這就是說，他有其他的打算？”
邪天點點頭，輕輕道：“而且，是很不好的打算。”
“爲何？”
“他不告訴我，當然不好。”
“這……”邪刃皺眉道，“有問題麼？”
“沒問題，卻也有問題……”邪天嘆了口氣，“他或許想用自己的方式，解決這一切吧。”
邪刃聞言，也不知該說什麼好，看了會兒真假陸飛揚的瘋狂戰鬥，唏噓顫道：“陸飛揚三個字，無論死活，都是獨一無二的啊。”
這是邪刃對陸飛揚戰鬥的評價。
這也是邪天第一次真二八經地看陸飛揚的戰鬥。
有關戰鬥這種事……
他們兩個之間並沒有太多的交流。
自有小霸王開始，每次看到邪天的戰鬥，他都不會說什麼。
即使小霸王失憶了，但戰鬥直覺依舊碾壓九天寰宇之下的一切生靈。
但哪怕邪天的戰鬥再如何低劣，他頂多也就撇撇嘴，和蠢萌靈根吐槽兩句，絕對不會將邪天叫過來指點兩句。
而邪天也不會因爲小霸王很牛逼，就踏破門檻上門求教。
對於戰鬥，二人接受的教育不同，身處的環境不同，對戰鬥的見解也不盡相同。
強行將二者的戰鬥特點融爲一爐……
別說嘗試，邪天想都沒有想過。
當然……
他也沒想到，當小霸王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勁敵時，戰鬥會進行得如此賞心悅目，令人慾罷不能。
“簡直就是藝術啊……”
邪天對戰鬥的認知，就是兩個字——生活。
而藝術，是高於生活的。
其之所以高於生活，就是通過對戰鬥的加工，賦予了其更多的美感。
但可怕的是……
在邪天看來，小霸王對於戰鬥的加工，只是增添了如聞道一般的美感，卻完全沒有畫蛇添足，更沒有平添累贅，依舊簡潔，依舊明快，多一刀少一刀都不完美。
小霸王的戰鬥風格，也是極其霸道的。
正如他帶給人的那種自慚形穢之感……
天道意志賦予了戰鬥中的小霸王更強的優勢，更可怕的壓迫力。
能夠站在小霸王面前不彎腰者，都是英雄……
而和站在小霸王面前和其戰鬥者，堪稱真英雄！
但這些，都不是邪天關注的重點。
先鴻山陸家，以戰鬥爲生。
這一羣從上古洪荒殺到今世的人們，最擅長的就是戰鬥。
在陸可敵等人身上，邪天看到的並不多。
但小霸王一出手，他就覺得自己的認知似乎變成了一根綁在小霸王手上的繩子，任其舞動，任其扭轉，任其改變……
而如論怎樣舞動、扭轉和改變，都毫不違和。
“萬變不離其宗……”
“而這個宗，便是陸家的聖戰訣……”
正要琢磨邪帝傳承能將陸家的聖戰訣幻化出幾成真意……
兩個陸飛揚之間的戰鬥，便結束了。
小霸王贏得大氣都沒有喘一下。
邪天卻知道，方纔一場戰鬥，邪帝傳承幻化出來的陸飛揚，卻是死於無法應對小霸王那窮盡的變化之下。
說白了，就是對手是被小霸王給累崩潰的。
這讓邪天頗爲無語。
“這樣最省力氣。”見邪天對自己的戰鬥不置可否，小霸王難得解釋道，“和自己戰鬥，就得這樣。”
“還以爲你最在意的是講究，結果你比我還不講究。”
“你？”小霸王眸中滿是鄙夷，“本不想說你的，你也不是沒累死過敵人，但能和小爺這種相比？”
邪天點點頭，表示接受。
他之所以能累死敵人，全拜培元功之賜。
小霸王能累死敵人，全在於他對戰鬥的認知沒有止境。
“這就是聖戰訣？”邪天好奇問道。
小霸王搖搖頭：“不是。”
“你也沒學全？”
“不是學沒學全的問題，而是……”
“而是什麼？”
小霸王想了想，語氣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
“是沒學會。”
“沒學會？”
“嗯，可能只有他一個人真會吧。”
邪天無語。
他當然不會認爲老子教兒子還會藏一手，所以小霸王的話，實在是太過沉重——
究竟怎樣的戰鬥法，是父親教兒子都教不會的？
而且，兒子還是陸飛揚這種一切皆有可能的，鴻蒙萬象體。
小霸王說完後，就將邪體讓給了邪天，彷彿是不想繼續聖戰訣這個話題。
邪天卻知道，小霸王是心有所思。
“而你思考的，怕就是……”
想了想之前小霸王的戰鬥，邪天對自己的猜測更爲篤定。
“說是累死敵人，但也可以說是，你的一種發泄方式吧……”
暗暗嘆息了一聲，邪天接管邪體，朝真關的出口走去。
出於對自己的尊重，邪天沒有點破，更沒有勸說。
從本質上而言，他如今所做的這一切，其實都該小霸王自己去做。
因爲公子尚是小霸王的朋友。
陸壓是小霸王的爹。
害死三清道體的是他陸飛揚。
公子尚安排的邪帝傳承所針對的，也是陸飛揚。
“但你又能如何做……”
想到自己所感受到的，小霸王對待陸家的複雜態度……
想到小霸王看似對公子尚的背叛沒有動怒，實則是深深的絕望……
想到小霸王活成了一個被所有生靈所厭惡的樣子，且自己還接受了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