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教學實戰,僅僅持續了半個時辰,全力爆發的白芷便主動停下了進攻。
此刻的她,臉色煞白,落地之後只覺全身癱軟,站都站不穩,這完全是脫力的節奏。
但她的雙眸,卻前所未有地明亮!
“邪天公子之恩,白芷感激不盡!”
“彌補疏漏不是關鍵,關鍵是要自知。”邪天送了一句話給白芷,負手朝白亡走去。
“自知,自知……”
白芷輕喃二字,眸光越來越亮,猛然間,她再生領悟!
“是了,便是連邪天公子都做不到完美出手,我又如何能做到這點……”
“但只要知曉自己的疏漏,就會有所防備,甚至能夠將計就計,一旦敵人選擇疏漏之處進攻……”
邪天的一句話,便讓白芷的殺伐覺悟提升了數個檔次!
“邪天公子,謝謝!”
白芷無比感動地朝邪天背影拜下。
見到此幕,白亡笑意更濃,甚至主動朝邪天迎來,大笑道:“哈哈哈哈,九州通天殺才的威風,老夫終於得見,一個字,妙!大妙!哈哈!”
邪天笑道:“三戰已過,前輩可以放人了麼?”
“哎,看來邪天公子有些誤會。”白亡苦笑,“那些人可都是我芷戈峽的貴賓,爲了保證他們的安全,老夫特意開放密地讓他們居住,這纔對得起邪天公子的信任啊!”
邪天點點頭:“請前輩讓他們出來吧。”
“好!”白亡哈哈一笑,揚手朝芷戈峽深處丟出一道令符,隨後對邪天笑道,“半炷香的時間,老夫保證一千三百人,一個個活蹦亂跳地出現在你面前!”
半炷香未到,邪天血眸微亮,身影一閃就朝前衝去!
“老大!”
“老大!”
“老大!”
……
時隔年餘見到邪天,血燕衆人全身發麻,瞬間熱血上頭,單膝落地如雷,老大之聲震天!
邪天血眸微潤,將一千三百張臉一一看完,這才激動道:“久等了!”
血燕激動的眸中,有着一絲期待,但期待之下,卻是隱隱的恐懼。
而她背後的一千多人,俱是如此。
老大來了,他們激動。
因爲他們的老大邪天說過,這次是來帶走他們的!
但連陸仙都沒辦法解決的困難,真的被老大解決了麼?
他們無比希望再見到老大,可他們絕不願見到,因爲沒辦法帶他們出去而痛苦愧疚的老大!
這種心情,邪天看得懂,所以他笑了。
大笑沖天!
“走!”
走字如雷,震開了天拓乙營一千三百人揹負數年的枷鎖!
一瞬間,鐵血之氣滔天!
便是百萬大山深處的上古毒瘴,都被這鐵血之氣所驚,仿若有靈一般退散。
“喏!”
一千三百人,數年苦熬熬出的複雜心情,被他們化爲一個喏字!
他們不需要瘋狂大吼宣泄!
不需要熱淚長流迎接自由!
因爲他們是軍人!
只聽軍令!
轟!
一千三百心靈相通的軍人同時起身,起身聲如雷!
一千三百心靈相通的軍人同時跨步,跨步聲如雷!
他們溼潤通紅的眼中,只有一人!
他們的老大,他們的將軍,他們的命魂!
天拓乙營,自此改名,是爲邪軍!
劉洵與莫寶,早已被這千多人爆發的氣勢嚇懵,就是莫問行與劉霸山,甚至白亡都暗暗震驚。
“便是與死營七營相比,這支軍隊或許也只強不差……”
白亡心生一絲覬覦,不過他明白,哪怕他施展手段能留下這支軍隊,也得不到這一千三百人的心。
所以他很乾脆地掐滅了這個貪婪的念頭。
但另外一個念頭,卻始終堅定。
“得見邪天公子與貴屬下團聚,實在可喜可賀。”白亡朗聲一讚,但見邪天居然不停步,他略有些愕然地笑道,“不過邪天公子,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麼?”
此話一出,劉霸山與莫問行面面相覷,眸中滿是不甘與嫉妒。
“他niang的,壞人我們做,他不僅做了好人,還撈了莫大好處!”
“誰讓人家是山王,我們只是山主……”
……
邪天終於停步,轉身看向白亡,笑道:“約定不是已經履行了麼?”
白亡雙眸微眯:“邪天公子說笑了,約定中老夫該做的事已做,但你……”
“我?”邪天笑容更濃,“我也做了。”
須臾之間,場上氣氛再變,連沉浸於領悟之中的白芷,也因陣陣陰風驚醒。
白亡的笑臉有些僵硬,問道:“老夫還未開口,邪天公子就做了?”
“方纔你不是說,約定是你定的,你也能改,隨後你就將之前的約定,改成我與三人對戰。”邪天笑眯了眼,“這件事,我已經做到,若前輩不滿意,我可以再好好做一遍。”
白亡笑容頓失,眸光轉冷,心頭怒火叢生。
他又看錯了!
邪天之所以與白芷對戰,並指點白芷殺伐,根本就不是會做人!
而是毋庸置疑地撕破臉!打臉!
這個念頭,自從邪天識破他的用意之後,就一直沒有變過!
明悟此點,執掌百萬大山數千年的白亡,心頭涌出前所未有的憤怒!
“邪天,老夫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白亡終於恢復了本來面目,冷冷看着邪天,一字一句道,“按照我們本來的約定去做,如此,老夫可既往不咎。”
邪天笑了,笑得極其放肆:“我時間很緊,但入你百萬大山並未強闖,等了三個時辰,本以爲之後水到渠成,誰知你又別出心裁。”
說完,邪天看向劉霸山與莫問行,淡淡道:“劉洵且不說,一直不敢找我麻煩的莫寶也出現,這是意外麼?”
白亡嗤笑:“那又如何?”
邪天收斂笑容,認真道:“白亡,你要記住兩點,第一,我敬你年長,第二,我敬你是白芷之父。”
此話一出,劉霸山四人如遭雷劈!
他們聽到了什麼?
一個丹劫小子,直呼百萬大山真正山主之名!
一個丹劫小子,之所以對山主彬彬有禮,卻不是敬畏,而是看在對方是白芷老父的面子上!
別說被邪天一句話劈得神魂錯亂的四人,此刻就是白芷,也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看着邪天。
這裡是百萬大山啊!
便是八大聖地陸仙都束手無策之地!
你就算天資再強!背景再深!到了此地怎敢放肆!
白亡錯愕了片刻,這才深吸一口氣,壓下快被怒火燒瘋的心,緩緩擡頭,看向天空。
可未等他神念去發現並不存在的方寸山時,邪天譏誚的聲音響起。
“別找了,方寸山不在。”
白亡聞言,怒極反笑!
這種處處被打壓的憋屈,終於讓他原形畢露,表情登時猙獰!
“好好好,邪天,今日若要你生離此地,老夫……”
白芷亡魂大冒,驚恐尖叫道:“爹,不……”
“住口!”
白亡爆吼打斷白芷,渾身陸仙氣勢大放,漫天上古毒瘴縈繞化龍,威勢甚至不輸道宮道虛!
千丈,五百丈,兩百丈……
就在白亡距離百丈之時,邪天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垂落身側的雙手擡起,右手轉了轉左手無名指上的指環。
白亡見狀,嘴角扯出一縷譏諷,淡淡道:“除了方寸山,別說武商,便是神皇老夫都不……”
不字後面,是個懼字。
懼字未出。
因爲這個字,在一股無比恐怖的氣息作用下,從他喉頭落在了驚恐得目眥欲裂的心頭,並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