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紅勇者,尚有五人!”
“如紅勇者,尚有五人!”
“如紅勇者,尚有五人!”
……
山風、羣山,爲這八字句提供了迴盪不休的基礎。
所以凌絕山懶散的朝陽,也因五人的朝天喝而抖擻起來。
便是道一那顆歷經數十萬年滄桑變換的道心,在不休的迴音下,也起了絲絲波瀾。
世間不乏勇者。
可有的勇氣,比如一隻螻蟻對天說螻爺要滅了你這種,就是傻氣。
然而五人這看似傻氣的勇氣,卻不知爲何讓衆人產生了一絲信任,彷彿他們五人,真的能夠戰勝九州修行界十一人一般。
“誅仙劍眸、五行靈體、戰體紅刀、後天萬劫體、毒瘴之女……”
“殺伐風格、殺心都在模仿邪天……”
“經邪天相助,或許都有類似紅衣一刀、白芷毒瘴天地的底牌……”
……
道狂道眸急速閃爍,極其認真地分析着五人的勝率,但下一刻,他就抹去了這個念頭……
因爲他發現,因五人一句話而呆滯的十一人,身上的戰意,正在微微搖晃。
他明白了,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神朝五人,如紅勇。
可九州修行界的十一人呢?
因爲五人一句厲喝,紅鷹激動得老淚縱橫,胸腹急速抽搐間,豪言沖天:“如紅勇者,尚有紅鷹,尚有紅家百萬族人!”
“還有我魏西!”魏西抹了把淚,放聲長笑,“只待滿朝皆紅勇,敢叫九州換新天!”
凌絕山,陷入了空前的尷尬之中。
小樹十一人,個個眼高於頂,不是沒膽與五人羣戰,但讓他們心驚的是五人的戰意,以及戰意的來源。
“神朝……”聰慧如通天,道出了重點。
爲了神朝,凌絕山上的神朝人,皆如紅勇。
可他們想不明白,爲何這些註定只要不死、定會站在九州最高峰的天才們,會爲了神朝如此不惜死。
這是修行麼?
這又是何種修行?
何種修行,不求長生窺道,反爲朝堂求死?
高臺同樣默然。
幽小嬋怔怔看着五人,雙眼漸漸模糊,彷彿又看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她的心上人也是這般,爲她、爲武商、爲神韶、一次次毫不猶豫地跳進死亡深淵,隨後將他們一個個拉出來。
端木小二有些錯愕。
他是州主,和神韶一樣。
甚至誇張點來說,他這個州主比神韶更有掌控力。
但他卻找不到一個,能爲自己如紅勇的人。
“凝聚力……”
始終看向天啓城所在的道一,蒼老的道心中,破天荒出現了這三個字。
“神韶,老道還是小看了你……”
陡然間,道一心生挫敗,活了數十萬年的他,雖說學會了在意九州修行界對道宮的看法,卻沒有領悟凝聚力三字的可怕。
他甚至想到了,遠在寧州衝擊完美神通的邪天,也沒有逃過這三個字的束縛,否則這位九州第一天才,絕對不會離開那個靜謐的小湖。
於這片尷尬的天地中,最激動的人,莫過於白芷。
身爲邪天侍女,但白芷的本質,依舊是百萬大山的小山王。
然而身處百萬大山近二十年的小山王,內心從未如此激動過,也從未對某個勢力,生出如此的歸屬感。
百萬大山,是九州毒瘤,所以她曾幻想過,有朝一日若百萬大山崩,自己該怎麼辦。
細細思索一炷香,她有了答案——
只會逃命,不會報仇。
因爲百萬大山覆滅,她心中不會有仇。
然而十三個呼吸前,她竟不由自主跟着武徒三人,向前踏出一步,毫不惜死!
十三個呼吸後,白芷激動得小臉通紅,激動之餘,也有些膽怯,有些不好意思。
因爲她不是神朝人。
可她很想成爲神朝人,真的很想。
十三個呼吸的尷尬,是神通論品會開始以來,道宮最大的恥辱所在。
因爲他們一方的十一位天才,沒有一個接過話來,同意五對十一的羣鬥。
更因爲身處高臺的九州大能們,同樣沒有開口接過神朝五位天才的挑戰。
所以道狂深吸一口氣,壓下一掌滅殺五人的衝動,用冰冷的聲音,替道宮挽回最後一絲顏面。
“不知天高地厚!如此盛會,豈容爾等肆意胡來!”
“喲喲喲,胡來?”武徒東張西望,大叫道,“邪天王八蛋,有人叫你,你他niang的趕緊出來裝逼啦!”
此話一出,觀會人羣中倒吸涼氣之音如雷!
高臺之上衆大能面色大變,陣非道更是嚇得驚身而起,差點飛遁出去!
“嘿嘿……”武徒見狀冷笑,淡淡道,“所以請道狂前輩別亂開口,否則九州最擅長鬍來的人若來了,你哭都來不及!”
聽聞此言,衆人才知曉武徒只是隨口一說,然而反應過來的結果卻是,高臺衆大能面色鐵青,殺意激盪!
“盛會規程不容肆意更改!”道狂厲喝道,“神朝若不遵循,儘可離開!”
“不容更改?”紅鷹一臉譏諷,“也不知方纔是誰接二連三亂改!”
“阿彌陀佛,此言差矣。”瞭如佛音激盪,“佛家偶修佛經,也是成佛之人撰修,絕無沙彌一流執筆。”
“呸!”魏西拍案而起,怒罵道,“無恥禿驢!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拜的哪門子佛!”
道一緩緩起身,淡淡道:“道宮行事,素來公道,邀你神朝,只是出於尊敬,若神朝對盛會有怨,儘可離去。”
“好好好……”紅鷹面色通紅,被九州修行界的卑鄙無恥,氣得說不出話來。
“嘻嘻!”端木小二道眸閃爍,笑嘻嘻道,“只是如此一來,此屆神通榜前二十,怕是不會有神朝天才了,哎,可惜,實在可……”
話音未落,凌絕山猛地輕顫了一下。
所有人都愣了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然而下一刻,凌絕山再次輕顫!
這一次,道一豁然起身,瞬間凌厲的道眸,倏然看向神朝東南域所在!
與道一同時起身的,尚有身處御花園的神韶,身處東殿的太子神風,以及遠在寧州腹地的邪天。
“邪天,你膽子真大……”神韶苦笑。
“一千三百人,同時渡劫……”神風面無表情,心頭如遭重擊。
“輸了。”邪天咧嘴一笑,頗爲開心。
神姬眼巴巴看着邪天注視的方向,隨後又跳起來看了看,仍舊一頭霧水地憨問道:“邪天哥哥,誰輸啦?”
“殿下,是我打賭輸了。”
“可你輸了,爲何還這麼開心呢?”
“因爲有人要哭了。”
……
道一沒有哭,高臺衆人除了笑瘋了的魏西與紅鷹,其他人也沒哭。
只是面色很難看。
無論是誰,看到一片方圓百萬裡的劫雲,臉色都會很難看。
儘管劫雲在東南,凌絕山在西南,二者相隔千萬裡。
可凌絕山感受到了劫雲,並因此而顫抖。
這種顫抖,就彷彿有人隔着千萬裡,給了九州修行界一耳光。
畢竟百萬裡的劫雲,太他niang恐怖了。
對此,身處天劍山內部的黑衣天劍,深有感觸。
而這位借斬我成道的陸仙劍修,此刻正在咬牙切齒中淚流滿面。
邪天口中會哭的人,就是他。
“除了道宮,知道我最討厭誰麼?”
“記住,是天劍宗。”
百萬大山高空,注視天劍山上空那片百萬裡劫雲的白亡,心頭猛地冒出邪天說過的兩句話……
身上涼颼颼的他,不由心生感慨。
“做你天劍宗的鄰居,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