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九燭託着小塔,穿過亂石之間,在陰氣黑霧中,朦朧的看到了在山脈中央的一片廢墟之中,屹立着一尊尊龐大而猙獰的石像。
頓時,他的眼中露出了一抹喜色,接着本能的朝着四周瞄着,身子隱匿在亂石縫隙中,察覺到沒有危險,方纔露出身影,朝着石像屹立的方向走去。
他看到石像四周,有鬼影迷蹤,其中有一道氣息讓他感到心驚膽顫,但似乎被石像形成的大陣給禁錮住了。
再往前行了數裡地,崩坍的亂石中出現了蜿蜒的石階,沉吟了片刻,他朝着石階上踏去。
淩河鬼蜮的有人修煉,他早就有所猜測,但他在外守了兩年的時間,並沒有感應到淩河鬼蜮中有異象產生,所以忍不住前來窺視一眼。
沿着蜿蜒的石階,朝着高處的石臺走去,石臺四周屹立着十二道猙獰的獸像,盤踞而立,相互之間有若有若無的聯繫。
渾身氣息緊繃,手中黑塔流溢着若隱若現的黑光,塔壁上的雕刻人影好像活了一般。
花費了一炷香的時間,陰九燭走到了石階的最高處,擡頭看向了石臺之上,頓時一雙眸子猛地一縮。
方圓十丈的高臺上,一尊渾身裹在黑袍中的蒼白身影盤坐。
這一刻,黑影雙眸睜開,一雙眸子好似九幽冥潭,將他的眸光都給吸了進去,想要掙扎,卻發現手中的小塔如同被禁錮了一般。
螺看着面前的年輕人,眼中露出了一抹意外。
淩河鬼蜮他雖然不在修煉,但當初爲了防止外人闖入,也設置了不少手段,沒想到一個巫師境的小傢伙竟然能夠闖過重重險關,出現在山脈的中央。
雖然說面前的年輕人,大部分是靠着手中的小塔,但也足以說明其機緣造化不錯,修煉一途,天賦只是基礎,機緣亦是很重要。
如他一樣,當年若不是偶然得到一位詛巫的傳承珠,就不會輕易的晉升到巫師境,在巫尊境又到了幽靈銅燈,得以晉升巫宗境。
所以機緣很重要。
這一刻,陰九燭就就感受到自己被禁錮了,在他面前是一位巫宗,他不過是巫師境,他拿什麼反抗。
就看到面前身影輕輕揮手,手中的小塔就凌空飛起,落到了面前的巫宗手中。
“千手噬魂塔。”
不多時,他的耳邊響起了清冷的聲音,他有些喪氣,自己賴以幫助的底牌,都被人窺破,還能嘚瑟什麼。
“你是想要吸收淩河鬼蜮中的生魂,助你完全煉化這座噬魂塔吧。”
“當然,要是能夠收到一道神藏境武者的生魂,對你來說,也是很大的助力。”
……
片刻後,就在陰九燭感到人生灰暗的時候,卻發現千手噬魂塔又飛了回來,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你可願拜我爲師。”
什麼!
陰九燭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他一路走來都是靠着自己摸索,要不然也不會忍不住進入淩河鬼蜮來收取鬼魂,還不是因爲手中的小塔沒有完全的煉化。
一位巫宗不但不怪罪他強闖修煉之地,還要收他爲徒,這種好事落到他身上了。
螺看着面前的年輕人,能夠獨自修煉到巫師境,足以看出天賦不錯,又能得到千手噬魂塔這種寶貝,也能看出機緣不錯,最主要的是詛巫修煉過於苛刻,能夠完好修煉,不成精神病的實在是太少了。
“你不願意拜我爲師嗎?”
“我~我願意。”
須臾間,反應過來的陰九燭撲通一下子跪倒在地。
“弟子陰九燭拜見師尊。”
三拜九叩,如行雲流水一般順暢,可算是抱住一根大腿,不容易啊。
“起來吧,雖然咱們詛巫一脈備受大荒衆人唾棄,行事手段血腥殘暴,但這不過是修行的手段而已。
既然成爲我的弟子,不得欺師滅祖,不得濫殺無辜,不得背棄部族,否則我就把你靈魂抽出來,點長明魂燈,永世不得超生。”
陰慼慼是聲音,讓陰九燭高興的勢頭一下子被澆滅了,忙的跪倒在地喊道:“假如弟子有違背之處,不用師尊出手,我自己把自己弄死。”
陰九燭表完忠心,微微鬆了口氣,果然他們修詛巫的都是狠人。
“師尊,弟子在得到這尊魂塔的時候,發現在魂塔深處潛藏着一道魂影,正是這道魂影讓弟子無法完全掌控魂塔,而且這道魂影似乎還存有清晰的意念。”
“嗯。”
聞言,陰九燭頓時心中一寒,他看到自己的話語並沒有讓師尊感到意外,瞬息間反應過來,自己都能夠看清楚的東西,剛剛師尊怎麼會不知道。
那麼,要是自己不說的話……
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背生寒意。
師尊的路,果然長……
聽到陰九燭如此說,螺微微點頭,還算誠實,魂塔中的身影他察覺到了,魂力強橫異常,和普通的鬼魂不同,應該是一位神藏境後期乃至巔峰的強者的生魂。
一旦煉化之後,對於自己這個弟子的實力絕對有大提升。
他們修的是詛巫,煉化生魂也是修煉的一種手段,再說了生魂又不是刻意去獵殺的,所以並沒有什麼不妥。
大手一擺,頓時千手噬魂塔重新落到了螺的手中。
“這魂塔你是從什麼地方找到的。”
“聖王山脈。”
聞言,螺看了一眼陰九燭,聖王山脈這可夠遠的,以巫師境的實力能夠橫跨百萬裡山野來到這裡,實力嘛勉強,但運氣一定足夠。
螺打出一道巫法,朝着千手噬魂塔中沒入,頓時一道虛幻的身影出現,一道道虛幻的手臂交織。
在數不清的手臂之間,一縷淡淡的赤紅光芒浮盈而出,緊隨着一團赤紅魂焰衝出,露出了一道青年模樣的魂影,雙眸緊閉,處於半沉寂狀態。
“神藏巔峰。”
將生魂召喚出來後,螺的眼中露出驚訝,神藏巔峰放在西北大地,已經算是一流頂尖強者,大都有名有姓的。
“嗯。”
似乎是因爲受到了外界的影響,沉寂的生魂轉醒。
“冷山寒,要死一起死!”
暴怒的精神波動隨之迸濺而出,火焱翎從沉寂中醒來,大吼着,很快察覺到了自己的狀態,面前的場景。
螺看着這道暴怒的魂影,生魂氣息很重,對於詛巫來說絕對是大好的機緣。
處於靈魂狀態的火焱翎感觸很真實,頓時一寒,大聲喊道:“我是天侯山神侯記名弟子,被奸人所害,成了靈魂狀態。”
“天侯山。”
聞言,螺一愣,收斂了自己的動作,要是老神侯的記名弟子,還真不能煉了他了。
一旁陰九燭正眼巴巴的看着,心中想着自己能不能被師尊賞賜一下,分一杯羹啥的,看到這一幕就知道沒戲了。
看着螺看過來,他忙的大喊說道:“師尊,這不管我的事啊,我才這點實力,怎麼能弄死一尊神藏強者”
“走。”
沒多時,螺帶着自己這個便宜弟子,和千手噬魂塔,朝着部落趕去,既然是天侯山的弟子,族中有天侯山嫡傳正牌弟子在,這人是殺不得的。
……
半天后,夏園中。
夏拓聽着螺說完,又看向了陰九燭,面色蒼白,一襲黑袍裹得嚴嚴實的,這扮相被螺收他爲弟子還真不意外。
“見過族主。”
“起來吧。”
一番交流後,幾人的注意力重新落到了千手噬魂塔上,火焱翎的生魂再次被召喚了出來。
“你說你是老神侯記名弟子,可有何證據?”
夏拓看着泛着赤光的靈魂,輕聲問道,眼下雖說遜風侯還沒有回來,不過他對於面前這道魂影的話語並沒有多大的懷疑。
就算是撒謊,也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在這種任人宰割的狀態下,人本能的會拿出最具威懾力的東西,來震懾他人保護自己。
況且,還是靈魂狀態下,想要撒謊還真有些難度。
在曾經的西北大地,老神侯這塊牌子,比神金還硬。
“我是神侯的記名弟子火焱翎,被另外一名記名弟子冷山寒偷襲,最後他用千手噬魂塔擊碎了他的肉身,我也將其鎮殺。”
聞言,夏拓點了點頭,沒有在深問,接着說道:“老神侯的嫡傳弟子遜風侯如今在我大夏爲長老,等過幾天就會從外回來,到時候你就會見到他。”
“二師兄。”
聞言,火焱翎神色一喜,作爲神侯的記名弟子,是可以稱呼嫡傳弟子爲師兄的。
“不可能,二師兄怎麼會在一個伯部成爲長老。”
看了一眼火焱翎,看來這位老兄沉寂的時間有些長,螺接着出聲說道:“如今西北局勢大變,天侯山已經封山。”
“啊~”
“此事說來話長,要從聖王山的嘲風巨碑說起……”
“嘲風碑?”
火焱翎神情愣住,有些不敢相信。
“不可能!”
“嘲風碑是我在天侯山發現的,怎麼可能帶走這麼多的伯主。”
“你說什麼!”
須臾間,夏拓回過神來,看向了火焱翎。
“嘲風碑是我在天侯山下墟市中發現的,被冷山寒察覺,一路追殺我到了聖王山脈,而後我倆同歸於盡……”
過了數息時間,夏拓微微頷首。
得,西北動盪的開始,竟然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