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司微語,四年的海外漂泊,竟然成就了她如此彪悍的內心,那天在怡凡酒店的婚禮上,他站在門口,看到街道對面的出租車,在那裡等待了長久的時間,每一分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那是他佈下的一個局,他以爲,她若是知道自己要娶別人,定會衝進來阻止,誰知,她等了良久,竟是等待婚禮禮成,她竟然忍心看着自己成爲別人的男人。
造成這一切的人,把司微語從他身邊逼走的人,他一定會要讓那些人爲此付出代價。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徐默塵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忙再次起身到外面去,接通了手機,笑着道:“怎麼了?”
“有你老婆的消息了,十方茶舍在市舉辦鬥茶……”
是徐向晚的聲音,說到最後有些支支吾吾,徐默塵便知定然是有別的事,聲音也變得冷了,“你想說什麼?”
“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徐向晚小心地捧着手機,戰戰兢兢地,雖然是隔着太平洋和大西洋,卻感覺徐默塵就在對面一樣。
“說!”徐默塵深吸一口氣,微閉了下眼,聲音冷到了冰點,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那個,喬離也會出席,聽說是作爲評委呢。”徐向晚道,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都感到很驚訝,王怡已經飛了過去,卻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知道了!”徐默塵說完,便無力地垂下手,徐向晚在電話裡喊了兩聲,也沒了動靜。
“喬離?”徐默塵念出這兩個字,肯出一個億買走司微語雕刻的人,會是對司微語沒有任何想法?同樣是男人,司微語又多麼吸引人,徐默塵知道,喬離能不知道?如若不知道的話,那這人必定是傻子,可是,能夠以一個私生子的身份,以嗜血之舉,一舉斃掉喬家所有嫡系,以雷霆之勢登上喬家家主之位的人,會是個傻子?除非徐默塵傻了。
市的國際展覽中心,被裝飾得如夢幻仙境,首屆鬥茶在此舉行,一共兩天,一天進行茶藝比試,二日在此鬥茶。說白了便是,頭一天的比賽參賽選手是人,比試誰的茶沏得好,可以在此震響名頭;而鬥茶,是人和茶一起參賽,評選出最優的茶。
自古以來,曾經的宮廷王族喜歡玩這些花樣兒,那些年代裡,通過鬥茶評選出的好茶便被可稱作爲貢茶,身價倍增。
這一次舉辦方是十方茶舍和省文化局聯合舉辦,自然出錢的人是十方茶舍,省文化局則是幫忙走程序,申報國家批准,從官方的角度來認可這次比試的結果。
王怡一路走來,看着佈置得清雅不俗的會場,心裡除了讚歎司微語的蘭心蕙質,想不出別的。她是很早認識沈清婉的人,時間如果追溯的話,當年沈清婉從江南移居到京都之後,她是最早結識沈清婉的人,先是因了孩子的關係,後來,她是爲沈清婉的才華和氣質折服。
清脆的琴聲響起,王怡放緩了腳步,漸漸地靠近會場,在比賽臺左側的紫藤蘿花架下面,坐着一位身着白色繡花旗袍的女子,前面和兩側的頭髮盤起,只留下腦後的一把,彎到前面搭在胸前,她坐在秀墩上,面前是一架古琴,清泉流水、鳥語花香、幽香絲絲,都能從琴聲中品味得到。
整個會場一片寂靜,茶香嫋嫋,伴着琴聲清越,讓人直感覺如置身夢境,一時間,王怡停住了腳步。她的目光鎖在彈古琴的女子身上,這曲子她並不陌生《茶香送晚》,是當年沈清婉逼着司微語練過的曲子。這麼多年,再次聽到,她竟然分不清到底是司微語彈的,還是沈清婉在彈。
王怡定了定神,再次去看紫藤蘿花架下面的女子,不是司微語是誰?她比一個多月前,略長好了些,或許是因爲在彈琴的原因,神態氣質一派寧靜。王怡暗自鬆了口氣,目光從司微語身上挪開,擂臺上,約有十來個茶藝人正在沏茶,臺下一排的評委,正中間坐着的人,正是喬離,他的旁邊還空了個位置,是留給司微語的。
喬離並沒有去看臺上的那些賽手,雙目鎖在司微語的身上,不輸于徐默塵的愛憐,更甚於徐默塵的佔有慾望,這目光,讓王怡很不舒服。
琴聲停滯了一下,好在音並沒有錯下去,王怡再次去看司微語,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司微語略帶些慌亂,但也只是一瞬,便恢復了狀態。她靜靜地彈完一曲,才起身,在喬離的目光關注下,向王怡走了過來。
“媽!”司微語喊了一聲,在王怡跟前低下頭。
“還記得我是你媽呀?”王怡嗔怪道,語氣雖然嚴厲,可司微語若是擡頭的話,絕不會錯過她目光中的慈愛,一如曾經的的沈清婉。
“我先回酒店了,忙完了,過來找我!”王怡道。
“是!”司微語答應着,忙攆上去幾步,扶着王怡的胳膊,“媽,我讓人帶你去我房間吧。”
“嗯!”王怡答應一聲,聲音淡淡的。
一時間,司微語心裡說不出的難過。一直以來,沈清婉還有對司微語發脾氣的時候,而王怡,則是從頭到尾地寵着她。這是王怡頭一次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沈清婉去世後,徐家的人,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了,比之葉承還有過,也是她最想珍惜的,卻沒有想到,命運會開這樣的玩笑。
司微語回到評委席的位置上,喬離手叉着下巴,一面忍受着所有現場女性火熱的目光,一面看着臺上茶藝人們的一舉一動。
“上面十個人,你覺得怎麼樣?”喬離偏着頭,與司微語的臉只有半指的距離。
“怎麼樣,品了才知道。”她說完,從送茶司儀的盤子上端了兩杯茶,左手那杯遞給喬離,催着他趕緊品。
她自己,端起茶杯嗅了一下,茶的清香無減,溢了出來,清新澹雅,引人入勝,司微語記住了臺上人的號碼,11號,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長得清秀可人,臉上淡泊之色也是她看中的。
這次茶藝會,除了爲十方茶舍做宣傳,爲她的茶道事業壯聲勢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個目的,自然便是物色人才了。
“有看中的人了?”喬離看她的神色,便知她是看中了這11號,道:“蘇雲,江南人,24歲,畢業於大中文系,現在一家報社當實習記者,更偏愛茶道工作。”
司微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個人,只怕是將這一次來參賽的二十個選手的資料都調查得一清二楚了,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望着臺上的人,淡聲道:“履歷都查得這麼清楚,我也覺得她不錯,做喬家的當家主母也鎮得住場。”
“咳咳咳!”喬離一個不慎,嗆了起來,一時間,吸引了全場所有的目光,司微語坐在他旁邊淡定若素,優雅地品着茶,絲毫不受任何影響。
喬離還是一次如此受窘,一時間,竟然面紅耳赤,他收拾妥當,用帕子擦淨了手臉,方纔對司微語道:“我喬家的當家主母,難道不是應該是你這樣子的嗎?”
司微語只當他是開玩笑,毫不理睬。古琴換成了琵琶,秦銘親自彈奏,是一首《高山流水》,司微語的手指輕輕隨着節奏輕輕地敲打在桌面上,一面道:“聽說十日後,有一批軍火要從太平洋的公海經過,喬三爺有沒有興趣?”
喬離大駭,他扭轉了頭,盯着司微語的臉,一字一句冷聲道:“你別告訴我你在打主意。”
“又不是你的,你緊張什麼?”司微語端起茶,輕抿了一口,笑着道:“我雖然無惡不作,但你放心吧,我還從來沒有向朋友動手的習慣。”
“你是說,我應該慶幸我是你朋友?”喬離冷笑道,“那我寧願不是。”至少,司微語對他動手的時候,他可以束手就擒,不必讓她冒風險。
司微語不語,那批貨是銀獅的,其實她搶來也沒用,但一定不能讓那批貨上戰場,她除了十二個人加上她自己,沒有任何武裝設備,想要端掉那批貨,難於登天,但她沒有想過放棄。
“你想做什麼?你若是想平息那場戰亂,讓徐默塵回來,我做不到。跟你說句實話,我其實更寧願他死在那裡,永遠回不來。”喬離道,他不可能不認識方纔擾亂司微語琴聲的那人,那是徐默塵的母親。
在司微語看到那人的瞬間,她臉色大變,臉上表情複雜,帶着愧疚、不捨和留戀,這是喬離不願意看到的。他是恨不得司微語從來沒有遇到過徐默塵,從此後與徐家沒有任何聯繫。
“下面請二批參賽手上臺,我們現在公佈本次賽事設置的二名的獎勵,由十方茶舍提供的五百萬獎金。”
“轟!”全場再次一陣躁動,之前的三名是一百萬獎金已經夠讓人驚悚的了,如今,二名的獎勵設置爲五百萬,那麼一名的獎勵又會是多少?什麼時候起,時代開始復古,茶藝如此受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