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果然不負衆望, 是個好天氣。進入六月,陽光已經有些熾烈了,各種全國大賽相繼拉開帷幕, 颯雖然沒去學校已經有段時間, 卻也是能想象出那熱火朝天的景象。所謂青春吶, 要擱以前她肯定會這麼感嘆, 裝出一臉滄桑然後調侃藏之介。至於參與, 那是連想也不曾想過的。但如果這樣的盛事中有了對她來說意義不一樣的人,她覺得自己似乎也能稍稍體會到那種熱血沸騰的心情。
跡部景吾張揚而自負,擁有絕對的實力, 卻也睥睨一切讓人看了就想在那欠扁的笑容上踩一腳。當然這樣的鄙視只是表層心理,他絕對的自信也讓人不自禁的欽羨, 一旦接觸了, 無法不被那樣理所當然的囂張吸引。也所以跡部景吾會有那麼多追隨者。當然颯也明白他會這麼受歡迎, 皮相出色功不可沒。大少爺帥氣奪金,雖然性格惡劣了些, 但人都是視覺系的動物,否則不管實力多麼強橫,也沒有人會心甘情願追隨一個大麻子臉。
想到這裡颯低頭悶笑,要是被跡部大爺窺探到這些不華麗的想法,不知道他還有沒有辦法端着不可一世的臉說本大爺無人可及。
“大清早心情這麼好?”林楓奇怪的瞅了女兒一眼, 總覺得那樣的神情讓人不能不介意呢。就好象……是陷入愛情的姑娘身上才能看到的甜蜜。不會吧?颯, 談戀愛了?
“颯, 最近發生什麼好事了嗎?”啜口咖啡, 林楓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颯。
“啊?沒有啊。爲什麼會這麼想?”林颯擡頭, 表情無辜而詫異。裝得還真像那麼回事兒。不過這點小把戲濛濛同齡人也就罷了,蒙她老孃還嫩了點。
林楓笑笑不再追問, 颯不想說,她也就不問,反正事情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她不着急。但如果颯真的談戀愛了,那可是大事件呢!
“藏之介已經走好久了,你還磨磨蹭蹭,不怕遲到?”
“嘖,媽你開玩笑是吧,他坐公車,能快過我纔怪了!”颯得意得很,慢慢悠悠喝她的果汁,完全沒考慮過會否遲到這種事。
不說還好,一說又勾起林楓的記憶,“賓館停車場的布加迪威龍是你的?”有一個愛車的女兒,當媽的對名車自然也多多少少有些瞭解。
這次颯頭也沒擡,“當然不是。我哪兒買得起?”
“哦?”悠長而充滿興味的語調讓颯突然警惕起來。擡頭看見母親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咳咳,我今天要去看網球賽,你怎麼安排?當然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不過小孩子的遊戲我怕你覺得無聊……”其實就是不想讓老媽跟就對了。
轉移話題是吧?林楓也不拆穿她。“很久沒回來了,到處看看。也許,去拜訪下老朋友吧?”
“嗯”,颯喝完最後一口果汁,也沒問母親準備去見誰,但心下卻已有些瞭然。她們之前的默契,並不需要語言來矯飾。
××××××××××
雖然颯對自己的車技很有信心,卻還是高估了她的認路能力。神奈川到東京這段路途,她已經跑過許多次了,自然沒放在眼裡。以爲十拿九穩手到擒來,但青年對抗賽的地址卻不爲她所熟悉,也沒有時間仔細研究地圖。於是當她駕着布加迪威龍心急火燎趕到時,賽場裡的歡呼聲已經開始一浪高過一浪,沸反盈天了。
“你個笨蛋,這麼晚纔到,不會是睡過頭了吧?”白石在會場外等她,見面就是一通數落。會場內雙方球員正在入場,多麼令人激動的時刻,偏他得出來接這個脫線的青梅竹馬,真是好倒黴!
林颯不好意思的笑笑,技巧的迴避了這個問題。要知道開車的人不識路那可是奇恥大辱啊,打死她都不會說出這麼丟臉的事。笑眯眯的拉起白石就往裡拖,“開始了嗎?開始了嗎?我沒錯過什麼比賽吧?”
白石也習慣成自然的敲敲她的腦袋,“馬上就開始了。你還真會踩着點到!”
颯笑眯眯的不予反駁,兩人一路笑鬧往會場內走,渾然不覺這場景落入有心人眼裡會多麼曖昧。白石是未曾考慮過颯在日本談戀愛的可能,颯則完全沒這方面自覺。可憐的大爺,註定吃醋吃到內傷!
而此時會場內,雙方球員已經出場完畢,回到了各自陣營。偌大的球場十分安靜,剛纔盛大的開幕式和廣告晃得人眼花繚亂,即便如此,雙方隊員們滿滿的氣勢和出色俊美的外型還是讓大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颯一入場,就被比賽規模的盛大給震住了,沒想到區區中學生的比賽竟會吸引來這麼多觀衆和媒體。不知道跡部大爺會不會緊張呢?心隨意動,念頭纔剛掠過,眼睛就已開始搜尋某人的身影。
鎖定日本隊的看臺,很容易就分辨出了跡部景吾的身影。無關內心喜惡,有跡部存在的地方,他的光芒就耀眼到任誰也無法掩蓋住。跡部比颯更早看到她。本以爲這女人會早點到,給他個鼓勵的擁抱什麼的,結果快開場了才姍姍來遲,身邊竟然還跟着白石藏之介。真是讓人相當的不爽吶~
跡部大爺銳利的眸子緊盯住颯,隔着人羣,隔着空曠的球場,眼神專注到彷彿世界只剩下彼此。颯燦爛一笑,那種不分性別的俊美笑容讓周圍的人失魂,也暫時讓跡部大爺周身繚繞的低溫有回暖跡象。點點頭示意他看到颯了,轉身面對教練,從現在起,腳下的球場纔是他的戰場。
首先進行的是雙打二,出場名單直到賽前才公佈,爲比賽增加懸念的同時也創造噱頭。美國隊的大家不太瞭解,只知道實力皆相當強橫,但日本隊竟然派出真田弦一郎和跡部景吾,讓一干人大跌眼鏡。選手名字一經公佈,颯就聽到白石不自禁的低呼。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沒想到竟然是這兩人!”白石感嘆,“都是單打選手,打球風格有很強烈的自我特色,而且均是站在中學網球界實力頂端的人物。日本隊的教練,還真是走了招險棋呢!”
颯聽得似懂非懂,不過白石很明顯是在誇獎跡部和真田,這讚揚的話讓颯覺得順耳極了。場中一個是她的戀人,一個是她的好友,她與有榮焉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白石瞅了眼笑得像撿到錢的颯,暗忖他剛纔有否說什麼奇怪的話。三秒後放棄努力將心神放回球場,反正這傢伙的思考迴路從來就迥異於常人,無須爲此費神。
“啊?是他!”剛消停兩秒颯又開始鬧騰,引得剛集中注意力的白石不滿瞪她一眼,“你又怎麼了?”
“美國隊的隊員,我認識!”颯盯着場中金髮碧眼的男子,回答白石,“叫比利那個,我認識。在青年選拔賽當志願者時,他有來挑釁”,……跟龍雅一起。
果然,在美國隊的看臺區,颯沒太費事就看到斜倚着欄杆,站得沒個正形的龍雅。絲毫不認真的姿態,代表了對己方隊員的自信和放心。颯瞭解那樣的龍雅,因爲這份瞭解,開始不由自主的爲跡部和真田擔憂。
場內的氣氛已到了繃得極緊一觸即發的地步。跡部大爺最後掃一眼颯,凝神斂氣,注意力瞬間高度集中。“吶,真田,不要拖了本大爺的後腿,嗯啊?”自信而狂放語調,讓人不爽也莫名安心。
但跡部的搭檔是真田弦一郎而不是誰。皇帝的尊嚴不允許他有一絲一毫取巧的想法。信奉自己於真田是絕對真理。壓壓帽檐,被遮擋住的眼神銳利如同出鞘利劍,“原話奉還!”
“呵,希望你的表現值得起這四個字!”大少爺不屑低哼,語氣卻帶着笑意,那煥發的神采讓他整個人神采飛揚,炫目極了。
隨着裁判一聲哨響,比賽正式開始。歡呼聲喝彩聲幾乎將屋頂掀翻。日本隊的選手等同於主場作戰,到場的除了贊助商和世界各網球俱樂部的頭面人物,剩下的皆是普通民衆和網球發燒友。如果在這裡輸了,丟了個人臉面事小,丟了國家臉面事大。日本隊的壓力可想而知。不過對日本隊衆人來說,壓力只會讓他們更欣慰於勝利的喜悅,也燃燒起更豐沛的戰意。都還是初生牛犢不畏虎的年紀,這時的他們,最不畏懼的,就是挑戰!
比賽平穩進行,激烈中不乏精彩。跡部和真田均發揮出了頂尖實力,各種絕技令人眼花繚亂,幾乎是壓得美國隊毫無還手之力。如此亮眼成績,讓觀衆區歡呼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颯也很高興,但白石的眉卻越蹙越緊。
“小介,怎麼了?比賽有什麼問題嗎?”深知自己的青梅竹馬不是故弄玄虛的人,颯不禁也有些擔心。
“沒什麼。希望是我多心吧。”白石的聲音聽起來憂心忡忡,颯將眼神又放回球場,但那樣的語氣讓她覺得,現在的順利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有什麼絕對令人驚歎的事正在醞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