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黑夜很漫長,很多人就喜歡這樣的夜,因爲可以暖暖的藏被窩裡,不用理會外面肆虐的冬風,可也有人覺得漫長,睜着眼睛到天明,似乎經歷了一個世紀.
顧貝貝披着外套拿了凳坐在窗前,今晚沒有月亮,連星星都沒有,外面黑漆漆的一片,迴應夜晚不睡覺之人的,只有寒冷的冬風和依然在飄落的穴.
顧爸顧媽很早就睡覺了,即使這樣,顧貝貝開着小小的檯燈,免得被發現,擾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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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檯燈下,光線將她姣好絕麗的面容映得朦朧,隱約間更加聖潔,眉宇間曾經濃厚的悲傷漸漸走向釋然,哪怕心底依然藏着悲傷,她也可以展開讓人舒心的笑容,哥哥最喜歡她笑了.
她的雙膝上擺着一本厚厚的畫冊,裡面畫的主角永遠只有他們兩個人,從小時候到後來長大了的畫都在這裡.
記憶已經遠,卻不會如紙張泛黃,依然暖着她的心.
顧貝貝將畫冊輕輕合上放好,然後輕輕走出房間,來到顧夕夜的房間.
顧爸顧媽害怕刺激到她,都不讓她靠近,鑰匙都不給她,可他們都不知道,哥哥的鑰匙向來她都有一份,那是顧夕夜對她毫無保留的表現,只是她從不曾拿來開他的房間,因爲房間向來是個人最重要的地方,她進來的時候,他一般在房間裡面畫畫.
如今她第一次用鑰匙開門,卻是這樣的情況下.
年裡,顧媽都會爲他的房間進行打掃,卻不會將任何一樣東西移位,年前是什麼樣,現在就是什麼樣.
年了,他的氣息雖然消失了,但還是讓她覺得他依然存在時一樣的安心,這是他生活過的地方.
顧夕夜和顧貝貝在審美方面都是差不多的,房間纖塵不染,喜歡素淨的東西.
這個熟悉的空間,喚起她多少他和她之間的回憶,她卻只能靜靜地站在那裡,看着他以前經常坐着的位置幻想着他如今還坐在那裡,但幻想終究是幻想,她若是一直活在幻想裡,就會一輩走不出去.
夜晚漸漸深了,她睡在他的牀上,蓋着他蓋過的被,枕着他用過的枕頭,幻想着他還守護在她身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
沒事,過了今晚,她會揹負着他的那一份,無論多艱難,都走下去.
翌日,顧爸顧媽都沒有看到她在房間裡,擔心得不得了,雖然明知道她";沒有";鑰匙,但還是去了顧夕夜的房間看看,卻果然看到她蜷縮在他的被裡睜着眼睛直到天亮嗎?
";傻孩……";顧媽坐在她旁邊,像是安慰小孩似的拍拍裹着被的她.
可不是,自己的女兒哪怕真的長大了,在她眼裡,她還是孩.
";媽,今天哥哥的忌日,我想一個人去……";顧貝貝突然開口了.
顧媽一怔,看向一邊的顧爸.
顧爸嘆了口氣,";爸知道你很多很多話跟哥哥說,我跟你媽隨後再去看你哥……";
";謝謝爸……";顧貝貝起身來洗漱,喝了一碗清淡的溫粥就出門去了,留下顧爸顧媽在門口看着她走遠.
一抹纖細純白的身影在一個蕭的小坡下面停駐腳步,視線轉移到那矗立着的一塊石碑上,周圍那籠罩了很多穴的乾枯雜草攀附着石碑上,曾經不斷重複的伸展和蔓延,如今已經看不到生命的綠色,那覆蓋了石碑底座的乾枯雜草和雪讓人心底更覺蕭冰冷,硃砂烙以抹不去的痕跡刻上了五個字——顧夕夜之墓.
五個字在單調的石碑上好顯眼,甚至有些扎眼了,一瞬間讓她停止思考,濃濃的寒意不斷襲來,夢該醒了.
少女站立在那人的墓碑前,黑色長髮隨着冬風蕭冷的飄揚,安靜的讓人心疼.
曾經,她不相信他的離去,跑過很多地方,那從眼眶中匯聚而成的水汽,顫抖,凝結,成了那雙漂亮眼眸的點綴,不知撞了多少人,不知跑了多少,不知流了多少淚……
如今,她必須相信他已經離開.
她跟他從來不需要多言語,就已經明白一切,所以這次她也還是安靜的陪着他.
對不起,哥哥,這麼久纔來看你.
顧貝貝上前,蹲下纖細的身,細長的手指微微撫着上面沾了灰塵的照片,照片裡面的他卻依然風華絕代,那熟悉的笑容讓她的心既酸澀又溫暖.
";年了,你居然醒了……";
顧貝貝身後驀地響起一個複雜的聲音,她眼眸微動轉身回去,就看到一個女撐着傘擋着那漂亮的穴,氣質高貴,臉上卻有着猙獰的傷疤,那輪廓卻依然可窺見和顧貝貝的一模一樣.
顧貝貝心裡好不驚訝.
";我叫付玉雲,你應該有印象吧!";自稱付玉雲的女聲音有邪諷的開口,卻的確喚起了顧貝貝對這個名字的記憶.
付玉雲,是癡戀於顧夕夜的女人,可顧夕夜當時除了顧貝貝,誰都不在意,讓多少女心碎.
而付玉雲這個女人很膽大,居然去整容成顧貝貝的模樣,試圖引起顧夕夜的注意.
在這個女人看來,顧貝貝和顧夕夜始終有着血緣的羈絆,兩兄妹再如膠似漆,都不可能真的走在一起,只要她能夠脫離血緣的束縛,再加上這張臉的獨特,顧夕夜一定會和她在一起.
但是她錯就錯在自己自負,顧夕夜的心不可能靠這樣的算計獲得.
當初的顧夕夜當真覺得這女
人愚蠢,還觸犯了他的底線,誰都不可能取代顧貝貝的存在,這個癡心妄想的女人到最後被他雲淡風輕的毀去了一張臉!
付玉雲當初也不敢置信,他居然對着這樣一張臉下得了手!
可顧夕夜從來不容許冒牌貨的存在,即使一模一樣,皮囊終究是皮囊,沒有她的靈魂支撐的東西都是噁心的東西罷了,再者了,居然用和她一樣的容貌對他露出那麼噁心的目光.
";呵,他死了,死了年,我也痛苦了年,我還愛他,可也恨了他和你年,你爲什麼不陪他一起去死!";付玉雲臉蛋扭曲了起來,顯得更是猙獰.
顧貝貝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卻給了付玉雲一種很難堪的高貴之感,她自身再怎麼想要去接近這個女孩的氣質去獲得顧夕夜的欣賞,更甚至是愛,都只是換來他殘酷的對待!
";你怎麼不問問自己,爲什麼不陪他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