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梅瑤很是錯愕,現在韓雲開的模樣正是應了那句老話,薑還是老的辣。
“外公,你……”
“皇后娘娘,您不用隱瞞了,其實我都知道。”韓雲開苦笑,他心中恐怕也很不是滋味,從這一天開始,韓家和朝廷的關係將會是質的轉變,他怎麼對得起老祖宗。
“這……”宋梅瑤嘆了口氣,她是沒有辦法再繼續演下去,不知道這韓雲開怎麼會這麼厲害。“我馬上去把皇上請過來,對了,蘇州城的事勞煩外公出面壓一壓,皇上還是不喜歡這樣的局面。”
現在看來,肯定是韓雲開在背後推波助瀾。
“是,皇后娘娘。”韓雲開很乾脆道。
宋梅瑤微微嘆氣,也沒有多說什麼,馬上就離開了韓家,從這兒到林溢所在的客棧並沒有很遠的距離。
回到客棧後,宋梅瑤直接把剛纔的情況跟林溢說了說。
林溢倒也沒有太過的在意,本來就沒有打算一直隱瞞,只是想讓宋梅瑤先去創造個比較好的條件而已。
“對不起,皇上,是臣妾沒有做好,臣妾也沒想到……”
“瑤瑤,你這是說什麼話呢。”林溢即可臉上就露出了些笑容,出聲打斷了宋梅瑤的話。
宋梅瑤低着頭也不言語,反正她心裡面也很內疚。
拿林溢和韓雲開對比,宋梅瑤自然傾向於前者,至於那韓雲開,她屬實沒有多大的感情。
“好了,瑤瑤,你隨朕再去韓家,相信韓雲開那邊已有準備,就怕他和其他韓家主一樣。”林溢又是出聲。
“皇上,其實臣妾認爲,也不見得韓雲開會那麼老古板,咱們還是先去試試。”
“這樣也好。”林溢點點頭,拉着宋梅瑤的手緩緩走向外邊。
蘇州城的大街上還是傳着皇上已經到來的消息,故而那些百姓全都是小心翼翼。
林溢看到這樣情況很是奇怪,就上前去問了幾人,結果都說因爲他的緣故,要是無意中頂撞了皇上,會被衙門給整死。
林溢哭笑不得,這件事居然會鬧得沸沸揚揚。
普通百姓根本不能去分辨真假。
“瑤瑤,你說朕要不要在蘇州城亮明身份,看這些百姓的模樣,朕有些於心不忍,我又何德何能,卻擾得人心惶惶。”林溢輕聲開口,言語中還帶有些淡淡的憂傷。
宋梅瑤一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皇上,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那些百姓都是聽信謠言,跟你沒有任何關係,臣妾已經讓韓雲開去處理此事,理應用不了多長時間便能解決此事,您還是稍安勿躁,不要亂想。”
“謝謝你,瑤瑤。”
宋梅瑤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林溢的道謝總是猝不及防,然而她卻什麼都沒做。
並沒有走多遠的距離,倆人就到了韓家。
韓雲開已經率領韓家老小在門口的裡側等候。
韓家雖說處在一個偏僻的環境,但是有人在暗中觀察也難說。
林溢進入了韓家之後,韓府的大門立馬關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只見韓雲開跪在最前面,後面形形*的人有老有少,也都跪着。
“韓家雖說在本朝沒有人在朝廷任職,但永遠是楚國的老臣,這是林家留下來的祖訓呀。”林溢長嘆一氣,“諸位,都起來吧,在朕的明前不用行如此大禮。”
“多謝皇上。”韓家人異口同聲,話音落下後,他們都非常自覺退下,只留下韓雲開陪同。
林溢看了一眼宋梅瑤,四目相對,眸子中所蘊含的東西完全一樣,他便又出聲,“韓家主,這府邸不錯,比起朕的皇宮也差不了多少。”
“皇上說笑了。”韓雲開說得不緊不慢。
這大大出乎了林溢的意料。
宋梅瑤看氣氛有些不對,便走上前一步。
“皇上,您不是說有些事想和外公商量,臣妾先行告退。”
林溢微怔,下意識點頭,道:“愛妃先行退下也可,不要走遠,免得朕找不着。”
“臣妾明白,韓家也是臣妾的親戚,臣妾想和韓家年輕一輩接觸一番。”
說吧,宋梅瑤便離開了這兒。
直到走到了拐角處宋梅瑤纔敢回頭,林溢和韓雲開已經往那亭子中走去,倆人應該在談正事。
宋梅瑤當然想知道個真相,可她明白,要是她站在那兒的話,韓雲開絕對不會多少一字。
順着剛纔韓家人離開的方向,宋梅瑤獨自一人閒逛追去,她的確想跟他們聊聊,說不定可以聽到韓嫣年輕的事兒。
韓家屬實非常大,處處假山暗流,處處花香飄飄,那些小池子就更不用說了,行走在小徑上還能聽到流水潺潺。
“皇后娘娘。”
突然,宋梅瑤的身後出現了個聲音。
宋梅瑤回過頭,只見一中年人站在那兒,好像有些面熟,不知道是不是在什麼地方看過,乍一看跟她孃親有幾分相像。
“您是舅舅?”宋梅瑤試問道。
那中年人很激動點頭,“你就是嫣兒的女兒…呸呸呸,您是皇后娘娘。”
中年人連連打了自己幾個耳光。
宋梅瑤趕緊上前制止,“舅舅,有沒有外人,你我就以長小兩輩相稱就好。”
“行,聽皇后娘娘的。”中年人摸了摸頭,“ 你肯定不認識我,我叫韓柳青,是你孃親的哥哥。”
“原來是大舅,外甥女初次拜見,未帶禮物,還望大舅見諒。”宋梅瑤微微躬身,倒也不是她擺架子,要是她下跪行禮,韓柳青估計會直接自殺。
“見外見外。”韓柳青很是着急,額頭儼然已經滲出了些汗珠,“對…對了,你應該很想知道嫣兒以前的事吧,以前我和嫣兒玩得最好,在這韓家,我最知道她的事,你大可儘管發問。”
宋梅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着有些滑稽的韓柳青,心底僅留的一絲謹慎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舅,咱不必着急,先找個地方,咱們坐下來慢慢說,我正想找人瞭解呢。”
宋梅瑤毫不忌諱地挽起韓柳青的胳膊,
沒走多遠的距離,韓柳青就讓宋梅瑤停下,說這個小亭是他和韓嫣最常來的地方。
宋梅瑤不禁往周圍看了看,並沒有發現這兒有什麼好玩,要說特別,就是那小亭是在一片竹林之中。
獨坐幽篁裡。
宋梅瑤聽着韓柳青說着往事,當年韓嫣坐在此處獨自撫琴的場面歷歷在目,她不禁落淚。
韓嫣也是個才女,偏偏遇到了宋騁暮。
倆人一見鍾情,彼此產生了愛慕之後,他們忘記了所有,包括背後的家族,他們迫不及待在一起。
最後引得韓雲開的反對。
韓嫣雖爲弱女子,但是在愛人面前,她敢直面和韓柳青最對,並且和宋騁暮私奔。
這一點也是韓雲開萬萬沒想到的,否則也不會有韓嫣的今天。
宋騁暮中了狀元入朝爲官,韓雲開再次想要挑撥兩人關係,他沒想到韓嫣依舊選擇了宋騁暮。
韓雲開沒辦法只能和韓嫣斷了父女關係。
韓柳青說到這兒之時,聲音漸漸嘶啞,他在哽咽。
“父親當年的表情我還記得,他發了很大的火,韓家上下,只要爲嫣兒說情的人全部都被教訓了一頓,我也是,一共是十巴掌和二十棍。”
宋梅瑤的眼眶之中更是飽含淚水。
韓柳青深深吸了口氣,“好了,咱們換個地方。”
宋梅瑤輕輕點頭,她就跟在韓柳青的身後,沒走一段距離就有個特別的地方。
要麼就是踢毽子的草地,那兒還有些晚春留下的殘花;還有那冬天玩滑冰的池面,只是厚冰已散;最有意思要數那片林子,裡面種着很多高樹,樹木常青,人已長大,不正是物是人爲最真實的寫實嗎?
宋梅瑤入了神,韓柳青練練叫了好幾聲都沒有迴應。
韓柳青乾脆站在旁邊,也不再言語。
良久,宋梅瑤才從沉思中反應過來。
“大舅,你繼續說,我沒事。”宋梅瑤拂袖擦淚。
“其實沒有什麼其他地方了,我帶你去當年我們學堂。”韓柳青想了想,最終憋出了這麼句話。
宋梅瑤墓地擡頭,本能看了一眼韓柳青,她怎麼聽到了點點笑聲,此時韓柳青已經大步上前,她只好跟着。
韓家的學堂在大門那邊,現在已經荒廢,偌大的院子裡邊雜草叢生,裡邊的屋子看過去更像是幾間荒廢的舊屋。
宋梅瑤站在院門口久久沒有擡步進去,她不忍心破壞這份殘留已久的沉寂。
這兒有屬於韓嫣的氣息,她要好好的去感受。
彷彿有朗朗書聲,彷彿有嬉戲打鬧,彷彿有先生嚴詞……
宋梅瑤緩緩轉身,還是不要去破壞。
“大舅,你答應我這個地方一定要好好地保留下來,等下次我和孃親回韓家的時候一定要進去看看,好嗎?”宋梅瑤很認真地說道。
韓柳青微微點頭,“我答應你……”
“爹!我回來了,怎麼這韓家沒有一點聲音,平常的人呢,快快出來迎接本小姐!”
很洪亮的聲音從大門那邊傳了過來,大門離這兒並不是很遠。
“大舅,這是?”宋梅瑤很好奇地問了問,其實她心裡也有猜想,恐怕是韓家某位刁蠻的小姐回來了。
“是我的小女夢寵。”
韓柳青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目光看向了大門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