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霜看了看無水，無水皺下眉，上前道，“得知上次偷襲段奕沉和姑娘的是‘百鬼門’的人。或許，閣主是怕他們再會找姑娘的麻煩，所以，閣主一個人去了百鬼門。”
曉曉急問，“然後呢？那意味着什麼？”
無霜接口，“百鬼門，就像是人間煉獄，不，應該說比煉獄更可怕！沒人能活着走出那裡。據說，百鬼門的總壇設在幽靈毒谷，那裡有天下間最毒的毒蟲、毒草、毒獸，普通人只要沾到一點，必死無疑！就算闖過了這道天然屏障，百鬼門四周，還擺有世上最難破解的奇門遁甲，沒有研究過秘學的人，休想通過！之後，又有三千死士守護着。總之，想要闖進去，根本是沒可能！”
無水又說，“百鬼門的門主，修羅，武功深不可測，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江湖傳言，他每餐都要以人心爲食，而且，性格殘忍嗜殺，落入他手的敵人，不是被剝掉人皮，就是做‘血豬’餵食他養的毒蟲。說他像閻王一樣可怕也不爲過。就連百鬼門的四大護法魑魅魍魎，那也是江湖上的狠角色。”
曉曉聽得全身冰冷，清眸緩緩咪起，“子非是修羅的對手嗎？”
無水搖了搖頭，“沒人知道。因爲，他們從沒交過手。”
一邊的無霜耐不住了，着急的說，“閣主單槍匹馬的闖進百鬼門，那就等於去送死！他再厲害，也不一定能闖過這麼多關卡，就算是要殺死那三千死士，恐怕也要殺到手軟！他這次真是太亂來了！”
無水看向曉曉，“其實我們是想向姑娘辭行的，我們已經商定了，不管是刀山還是火海，我們都要追隨閣主！絕不會讓他一人犯險！”
無霜直點頭，“沒錯！少了我們怎麼行？”
只因爲百鬼門的人有可能給她帶來威脅，他就毫不猶豫的闖進去，要替她掃平一切障礙嗎？
就爲了這麼一個簡單的理由嗎？
曉曉撫住胸口，分不清是傷口在痛，還是心在痛，一陣痛似一陣，痛得她連招架的能力都沒有。
他明明少言寡語，卻勝似千言萬語。
他習慣了獨自面對危險和死亡嗎？
永遠，都是一個人嗎？
她垂下眸，神情漸漸平靜下來，好吧，那麼這一次，他不會孤單。
擡眸，目光灼灼，“無水，無霜，我能跟你們一起嗎？”
兩人雙眸一亮，“姑娘，你說的是真的嗎？”
曉曉笑了下，點頭，“雖然，我不會武功，可能還幫不上你們的忙，甚至會成爲你們的累贅，但是，我就是想跟要你們一起，一起去找子非……陪在他身邊。”
不要問她原因，有些事，不一定非要有原因纔會去做。
無霜和無水相視一笑，“姑娘，我們就等你這句話呢！”
*
走進段奕沉的臥房，看着靜靜臥在那兒的人，曉曉放輕腳步走過去，她才一走到牀邊，他就睜開了眼，像似早就在等她一樣。
邪眸闔了下，朝她一笑，“盈盈，你來了。”
曉曉咬了咬脣，終是擡頭堅定的說，“我要離開王府。”
眸中光澤瞬間暗淡下，連帶臉上的神采也一併失去，段奕沉凝視着她，“要去找七弟嗎？”
幾乎是沒有遲疑的，她點頭。
“呵呵，”他倏爾笑了，“是不是我說什麼都沒用了？”
她再點頭。
笑容斂下，他坐了起來，走下牀站到她對面。一襲白衣，加上他蒼白的面容，整個人看上去早就沒了往日不可一世的霸氣。
“去百鬼門，那無疑是自尋死路。”
曉曉一怔，心裡這才恍然，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她笑了下，語氣輕鬆的說，“不去又怎麼知道是死路呢？”
他蹙緊眉，聲音裡壓抑着隱隱的慍怒，“你瞭解百鬼門嗎？那裡有去無回！爲了他，你連命都不想要了嗎？”
“想，”曉曉老實的回道，“其實我特在乎自己這條小命，比一般人都要怕死得很。當初，沒有被你那位變態二哥折磨死，還能活蹦亂跳的站在這兒，都是子非賜予的，說白了，這條命，就是子非的，他想要的話，隨時都可以拿去。”
段奕沉熠熠的眸，此刻已經是波瀾不平，胸腔裡幾股情緒在劇烈的撞擊着。最後，竟被一種強烈的恐懼取代。
他快要失去她了。
“我不許！”他突然暴喝一聲，然後猛地抱住她，無視背後被撕裂開來的傷口，他抱得那樣緊，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真的失去她。
“盈盈，你哪都不許去，只許陪在我身邊！我會用我餘下所有的生命來贖罪！你聽到了嗎？我不會讓你走的！”
曉曉沒有掙扎，而是順從的窩在他懷裡，一笑，頗有幾分段子非的範兒，淡至沒了溫度，喃喃的說，“當我把自己的心剖出來送你時，你又做了什麼？”
段奕沉倏然一震，心底的恐懼在持續不斷的擴散，擴散。
曉曉深吸一口氣，突然擡手，用力的抱了抱他，像在做最後的道別，然後果斷的推開他，擡眸，目光清冽，堅定，“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賣。”
壓下心底的不捨，她瀟灑轉身。
“盈盈，”身後，是他平靜的聲音。
曉曉頓住腳步。
“就當還了之前欠下的情，我會讓你去百鬼門。不過，”他妖嬈一笑，依舊妖孽橫生，蠱惑魅人。“你始終都是我的，沒人可以改變得了這個事實，包括，段子非。”
曉曉擰着眸，咬緊雙脣，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她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堅決的離開。
段奕沉，從來就不是個會容許自己認輸的人。
走出六王府，比想像中容易得多。無風的馬車早就等在了衚衕裡，見三人一現身，他趕緊迎上去，“姑娘，我們可都在等你呢。”
潛意識裡，只要閣主認定，他早就把曉曉看作是未來的當家主母，君無閣閣主夫人。
曉曉也不耽擱，上了馬車後，急問，“無風，我只想知道，子非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