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當她終於落在牀上的那一刻,他粗喘着氣望着她,心裡竟是一絲得意,終究還是依了他的話,她睡到了他的牀上,那微闔的眼眸絲毫也未被他的舉動所驚醒。
捂着傷口,重新又躺回到牀上的時候,這一刻,她在牀裡,他在牀外,就彷彿飛軒堡裡冷月軒中那張大牀上每一夜的情形一樣,多久沒有與她相依的那種甜蜜了,其實他一直懷念。
掖好的被子送到她的頸項上,白皙的肌膚裸露着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原來他的牀裡早已寂寞了太多個夜晚,那是屬於她的位置,她卻遺失了。
再次填補的時候,即使簡陋,即使是他悄悄的刻意,卻已給心填了更多的踏實。
是的,是踏實。
於是,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他發現,聽着她的呼吸都是一種習慣一種美麗,其實她的一切早已根植於他的心底,夜雖漫長,然而此時他卻希望這夜永遠也不要過去,留住這一刻,他的世界裡就只有她……
無眠中,先前離去的那一個奇異的女子不住的閃現在眼前,她的身份讓輕展軒疑惑不解,然而無論他怎麼想也想不出所以然來,記憶裡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那女子。
只是爲何她卻欲要殺他,她到底是誰?
有一種預感,皇兄此來必是爲了她,否則也不會破天荒的御駕親征,那是怎麼樣的一種力量讓他做了如此的決定呢。
這女子,有着不容人拒絕的一種親和力,即使拿着刀也能讓如沁爲她所用,真想自己的傷立時就好了,也去追查一下她的身份。還有那暗地裡向自己擲飛刀的人又是何人呢,他一直迷惑不解,明明可以不來這邊域的,卻是爲了如沁偏偏就來了,如今已找到了如沁,就是他該離開的時候了,皇城裡無他和皇兄坐守,總是有些不安穩,每每想起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梳理着所有的混亂,一切又指向了寶柔兒,明日裡他要見她一見,這是戰場,不是西楚的後宮,也不知是誰給她的膽子居然敢前來邊域,身爲女眷這已犯了大罪,可是想起婉柔,他還是不忍苛責她,也罷,擇了一日,一起回京城吧。
握着如沁的手,她掌心的溫熱傳到了他的手心,沉睡中的她就仿如一隻淡彩的蝴蝶翩然而落在嬌黃的花蕊上,隨着呼吸而顫動的長長的睫毛忽閃如扇讓她生動的就如一幅畫般清雅淡然。
那脣角淡淡的笑容,似風,如春風拂面般怡人,似花,如花香般永不凋謝。
此一刻,當他醒來,當他終於坦然的面對如沁時,他把自己的心徹底的放開,所有的心結一一的解開時,他才發現,如沁給他的是一種甚至比婉柔還更難割捨的悄戀,因爲她更真實,而婉柔便只是他存在於記憶中的虛幻,她的真實都已不再。
輕輕的擡首,那傷在他的悄悄運功下只弱去了痛意,有些貪婪,也有些需索,看着她光滑的額際他只想要品嚐她的味道,輕輕柔柔的印下一吻,耳邊她的呼吸依舊,那般的沉酣,也更讓他不捨,爲了他,竟是衣不解帶的守了他兩天一夜,幸好他醒來了,否則這一夜又是她趴在他的牀前度過……
夜悄然過去,門外靜寂的沒有任何的聲響,有侍女悄悄進來送藥的時候也被他的手勢示意着出去了,不想被人打擾他與她一起時的美好。
握着的手還在手心裡,這一睡早已讓日上了三竿,她卻沒有醒來的跡象,咪咪笑着望着她,柔和的視線裡一道道的都是她的容顏。
倘若這不是戰爭,倘若這是逍遙王府裡的那一間獨屬於她的小屋裡,那麼此時該是更加的愜意。
“王爺,寶柔兒請見。”門外突然傳來甄陶低低的請求。
“不……”一個不字出口,身邊的如沁已是嚶嚀一聲,蠕動着的柔軟身子如水一樣的貼向了他的,“不見。”壓低了聲音,生怕驚醒瞭如沁。
“王爺,柔兒來看你了。”清柔的卻是寶柔兒親自送來的聲音,那嬌弱的聲音聽在他的耳邊就彷彿是婉柔的一樣,讓他的心瞬間又涌起了一絲不捨。
可是轉而,他便忽略了這些,其實他早就知道是寶柔兒刻意的學了婉柔的形容舉止,是她要藉由婉柔的一切來掠獲自己的心,然而明明知道,卻還是因着她與婉柔的神象而縱容了她的一次又一次,那一次她在茶裡故意下毒而讓她自己中了毒時,差一點就讓他誤解了是如沁所爲,可是當他到了書房裡查過了那剩茶中的毒時,他便確認那不是如沁的所爲,如沁出出進進逍遙王府都是有人在暗中相隨的,可是那毒藥又是如何到了寶柔兒的手中卻一直是一團謎,似乎在逍遙王府中也有她的內應,便是爲了要查出這內應他才一直沒有動了她,這個內應一日不除對他就是一種威脅,她的命留到今日完全是爲了引出那暗地裡的人罷了。
只是她卻不知她早已在鬼門關前繞過了一次又一次了。
每一回都藉着婉柔來擾亂自己的心,或許一開始的時候她成功了,然而日子久了,他早已清楚她不過是一具類似婉柔的軀殼罷了,她學了婉柔的一切,卻還是學不了婉柔骨子裡的那一份清靈,因爲寶柔兒的眼神裡更多了一份狡黠。
一直有一種感覺,寶柔兒的背後不止是柳絮與阿羣那麼簡單,似乎是西楚一個重要的人物用心的培養了她,目的就是要讓她來代替婉柔在他心中的地位或者是藉由她的手而對如沁不利,只是他查過了寶柔兒的來歷,不論怎麼查都是一個窮人家的孩子,然後被賣到了風月樓,她的一切似乎簡單的一目瞭然,卻也讓他懷疑那簡單,那簡單的背後必是一路的血腥,這是他多年來的經驗告訴他的,只是那背地裡的人卻潛藏的太深太深,讓他怎麼也捕捉不到。
那潛藏就象是西楚的瘟疫,倘若暴發了,便是對西楚皇族致命的一擊。
想一想,他終於還是忍了,“進來吧。”
寶柔兒一聲嬌笑,輕盈的就走進了帳篷裡,輕展軒在她進來的時候,悄然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噤聲,然後指了指如沁,告訴她如沁還在沉睡中。
寶柔兒的臉立時就紅了,她站在原地,沒有前移也沒有後退,卻再也不敢看向牀上的輕展軒與如沁,似乎怎麼也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幅畫面,溫馨的讓她的臉上頓時就現出了尷尬。
終於達到了目的,輕展軒笑而不語,只轉向瞭如沁,剛剛那一聲嚶嚀之後居然她又再一次的睡去,貼着他的身子也更近了,這時候他真想看到她醒來時見到自己見到寶柔兒時的情形,那一張小臉上泛起的不知又會是多少的紅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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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着,輕展軒在等待着她的醒來,甚至無視了那一位依然還站在門前的寶柔兒。
時光如水般逝去的每一個瞬間其實都是珍貴,珍惜着每一寸光陰的走過,她的花開而誰而放,她的芳香爲誰而溢,她的笑靨爲誰而燦爛,眸子終於展開的時候,如沁的眼裡是一個又一個的輕展軒,那張臉彷彿欲要刻進她的腦海裡一樣讓她驚住的望着他緩緩落下的鼻翼和薄脣,蜻蜓點水般的一吻一印,擡首時是他清柔的笑,“沁兒,你看誰來了。”
如沁迷糊的擡首,卻在看到寶柔那張已經漲成豬肝色的臉時有些不好意思了,剛剛輕展軒居然當着寶柔兒的面吻了她一下,這一見讓她一下子就坐了起來,匆忙就越過輕展軒而跳到了地上,那速度快得驚人。
不對,昨夜裡她明明是趴在牀邊上睡的,何時竟到了牀上,而且還睡在了輕展軒的身邊……
這一些早已讓寶柔兒看了個清清楚楚,難道輕展軒是故意的?難道他不怕寶柔兒傷心嗎?寶柔兒還懷着他的孩子呢,“軒,怎麼不讓寶柔兒坐呢。”一邊說一邊已向寶柔兒走去,拉着她就送到了那牀前的椅子上。
寶柔兒在看到如沁身上那一身整整齊齊的衣衫時心裡頓時踏實了,就勢微笑着就坐到了牀前,“王爺,寶柔兒不懂醫術,也不懂驅毒,所以就一切都由着王妃姐姐來照顧你了。”嬌憨的笑無害的任誰也無法相信她背後卻有一股強大的勢力。
挑挑眉,輕展軒面無表情低沉說道,“柔兒,誰讓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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