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極縣隸屬於中山國,位居中山國、常山國、鉅鹿郡三地交匯處,西倚太行,東向渤海,北望幽燕,南臨滹沱。
甄家在毋極縣有着奢華的府邸、連綿的田地、數量衆多的商鋪,但毋極縣的三駕馬車——縣令、縣丞、縣尉,卻沒有一個出自甄家。
在獨尊儒術的漢代,商人儘管富裕,但社會地位的確不高。故甄家自甄堯之父甄逸始,就努力走仕途。
甄逸曾任上蔡令,甄逸的三個兒子,除長子甄豫早夭外,次子甄儼、三子甄堯,甄家都利用甄逸的官場人脈,再加上花費巨大經濟代價,使甄儼、甄儼都得以舉孝廉。
甄儼如今更被闢爲大將軍掾,雖然這同樣只是花錢換來的虛名,並無實權,但好歹也能唬唬外人,不把甄家完全當做肥肉。
因爲甄家海量的財富需要權力爲其保駕護航,所以,甄堯的實權縣令、郡商曹掾,極受甄家看重。
昨晚得到葉騰將拜訪甄家的消息,甄家在當代話事人、甄堯之母張氏的帶領下,連夜灑掃庭除、一大早中門大開、並派遣一大撥人守在傳送陣前,以便於及時回府通報消息。
所以,當葉騰在甄堯的陪同下,隔着老遠,便能望見甄府大門前,甄母張氏及甄家當代主要話事人,迎上前來。
“未亡人甄張氏,攜甄府老幼,恭迎葉太守!”張氏斂衽施禮,恭敬而不失熱情!
漢代女子普遍早婚,故張氏雖然已是多個孩子的母親,大的孩子已經成年,但她自己卻還不滿40歲。加上生活富裕、注重養生,且長期居於上位,故顯得丰姿秀媚、風度頗佳。
“伯母多禮了,騰與令郎甄季明,外託臣屬之義、內結知己之情,請伯母儘可將我視爲子侄輩,稱我表字即可!”葉騰恭敬的行了晚輩之禮,周遭的甄家老少動容者衆,他們何曾見過在甄府前謙卑至此的太守級高官?
“不敢當,葉太守客氣了。”張氏再行禮。
看到甄府前圍了不少吃瓜羣衆,其中甚至有可能混着毋極縣官府派來探聽消息的人。
葉騰乾脆運起內力,朗聲道:“伯母不必客氣,騰今日不以雁門郡太守的身份打擾,僅以甄季明知交好友的身份造訪甄府,伯母遠迎,足感盛情!”說完,看了看周遭,給甄母使了個顏色。
很顯然,葉騰有替甄家撐腰、背書之意!
甄母及甄家老少的感激之色愈濃,甄母直起腰,伸手道:“勉之請!”便欲與葉騰並肩而入。
做戲做全套,葉騰堅持落後甄母半個身子,恭敬隨後前行,給足面子。
——————————
在甄府大廳,甄母欲讓葉騰坐主位,葉騰豈肯喧賓奪主,堅持讓甄母坐了主位,自己坐左手主賓之位。
雙方坐定之後,甄母張氏將自己的子女一一介紹給葉騰:
次子甄儼22歲,比甄堯大兩歲,已成家立業,但偏瘦弱且書生氣濃,雖掛名大將軍掾,但實則文不成、武不就。
長女甄姜18歲,清麗脫俗、文靜聰慧,一直協助甄母管理甄家生意,心氣頗高,至今未嫁。
次女甄脫16歲,眉清目秀、精明強幹,亦助母親照看生意。且已招贅婿,其夫高巖爲甄逸世交之子,因家道中落,且自身僅爲一寒門書生,只能託庇於甄家。張氏以女妻之,且承諾未來長子可姓高。
三女甄道12歲、四女甄榮10歲,俱皆容貌不俗,尚在家學讀書,只是在母親的要求下,出來迎了一下客,就跑進後堂。
倒是小女兒甄宓,年僅5歲,生得粉雕玉琢、可愛非凡,不愧是未來的千古洛神,令才高八斗的曹植曹子建,冒着**之嫌,寫下千古名篇《洛神賦》: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雖然未來的風姿如今還不怎麼看得出來,但確實已經不俗。只見她一直睜着好奇的大眼睛,在廳中盯着客人看,就是不肯隨姐姐進後堂玩。
看着甄家子女,葉騰深嘆漢代商賈的悲哀。在甄家嫡系之中,男子的任務不是經商,而是追求權力保護;女子纔是經商的主角,甄家的經商管理層體系,完全由女性構成:張氏、甄姜、甄脫……
介紹完家中成員,張氏先以一個母親的身份,對兒子的上司表示感謝:“小兒在雁門,多謝太守大人的眷顧。”
“伯母客氣了。季明可幫了我的大忙!
您知道,陛下雖委我雁門太守之職,可當今天下,是世家的天下,故我在雁門只能對那些只有家,沒有國,更沒有社稷黎庶的貪官污吏進行了清理,其結果是,我在雁門連官吏的數量都湊不齊。
無奈只能發佈求賢令,希望天下的寒門士子能去雁門就職,這纔有了季明的雁門之行。
儘管如此,如今的雁門依然官吏缺乏、市面蕭條、黎庶不安。
故今日來甄府求見伯母,亦有求助之意。
希望伯母、季明能舉賢不避親,希望甄家能爲雁門郡、天馬城、鎮北城的商貿繁榮作出貢獻!”
葉騰說罷,拱手一禮,有求助之意。
“鎮北城?”張氏有點不解。
“哦,是我名下第二個升級到縣城的領地,前幾天剛剛開通傳送陣,在雁北萬里之遙的草原深處!”葉騰解釋道。
“太守大人客氣了,太守雄才偉略、魄力非凡,更兼求賢若渴、禮賢下士,縱然沒有甄家,雁門郡、天馬城及鎮北城,亦大治可期。
甄家願託庇於太守麾下,亦爲太守治下的繁榮昌盛略盡綿薄之力!”張氏的語氣愈加恭敬。
葉騰沉吟了一下,道:“雖有交淺言深之嫌,但亂世將至,我不得不向夫人及甄府提個建議,希望你們能與甄堯等慎重考慮。
陛下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何進志大才疏、宦官貪婪無度、世家眼中只有家族,軍閥割據、諸侯混戰的局面,也許很快就會來臨。
以某觀之,冀州必將是袁家的天下,屆時沒有了朝廷約束的袁家,甄家海量的財富必遭其垂涎。
我是異人,季明這一段時間出仕雁門,當知我的行事風格。
鼓勵耕戰、重視商貿、不殺雞取卵,是天馬城勢力行事的基本法則。
若夫人信得過,可將甄家搬到天馬城之內,即使亂世來臨,那裡也必將是一片樂土。
而我葉騰必在有生之年,庇護甄家的人員與財產安全。
當然,這不是要求,也不是請求,僅僅是建議,希望甄家能夠儘早決斷,也許要不了多久,這大漢的天下,就將天翻地覆了。”
葉騰說完,深施一禮,即不再多言。開始轉向甄堯,要求參觀甄府、與甄府上下談笑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