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賈詡還沒有站起來的時候,其實不僅僅是徐晃心存疑慮,很多人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可是當賈詡站起來的時候,所有的聲音在那一瞬間都消失了。
看到賈詡那沒有感情的眸子時候,衆人反而有一種心安的感覺。
這種聽從號令的感覺已經很熟悉了。
習慣於聽從葉斌的,習慣於聽從賈詡的。
如果說,葉斌是神農谷的靈魂,那麼,賈詡就是神農谷中的靈魂執行者。
這樣一個人,怎麼會沒有資格?
縱然一些人並不知道,他得到了韓信的真傳。
可好像,賈詡就應該懂得,就應該可以。
周倉乾笑了一聲:“俺老周這輩子除了主公之外,就佩服軍師,哈哈軍師您指揮,誰敢不服,俺第一個不饒他。”
徐晃嘴角抽了抽,他還記得,私下裡,周倉總是和自己抱怨,賈詡此人喜怒不定,太過陰沉,卻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支持的也是他。
葉斌好笑的看了一眼周倉,他真的是越來越圓滑了。
“咳。”
太史慈乾咳了一聲,對賈詡拱了拱手:“既然主公有命,末將必聽從調遣,絕無二話。”
他說完之後,場面便冷了一些,顯得有些尷尬,賈詡卻不以爲意,對着黃忠和趙雲拱了拱手:“黃將軍,趙將軍!”
兩人見他如此鄭重,也連忙回禮。
如果說賈詡和滿寵是文官的領袖,那麼黃忠和趙雲便是武官的代表,因爲葉斌不願意搞平衡政治,再加上外界的壓力,文物雙方的爭執並不是非常多,到了他們這個層次,也不會真的撕破臉皮。
“二位之勇,可匹萬夫,二位之兵,可破疆土,賈某不才,一介文士,自是沒有資格指手畫腳的。”
趙雲和黃忠對視了一眼,紛紛顯得有些愧疚。
賈詡並非沒有領導過他們,也不止一次,甚至,在某些時候,賈詡還曾經軍政一把抓,成爲神農谷真正的二號人物,但是……這一戰,也確實非同凡響。
在華夏大地上,能夠稱之爲神農谷敵人的,真正佔據洲郡的,也就只有北魏和晉朝,而晉朝勢弱,可以說,若是取得了對北魏攻伐的勝利,那麼……就等於神農谷走向了巔峰。
這一戰太重要了。
或許他們可以不計較功勞。
但卻無法抗拒青史留名。
“賈某不知道史書會怎麼寫,也不知道是由誰去寫,可總不會寫的太好。”
他的笑容有些慘烈:“至少,不會把賈某寫的太好,就算此戰勝了,就算賈某有功,也無法彌補一件事……”
賈詡看了一眼葉斌,兩人的神色,竟是相同的複雜。
“不怕告訴諸位……賈某手下,可能已經揹負了數億,乃至更多無辜人的性命,他們不是因賈某而死,卻是賈某縱容的。”
他的聲音極輕:“殺一人爲賊,殺百人爲屠,殺萬人爲雄,可若染上了上億百姓性命呢?”
沒有回答他,有的人似乎想到了什麼,看向賈詡的目光,已經少了懼怕,多了同情。
“我是個自私的人。”
賈詡環視了一圈:“我只看當下,我不考慮將來,我不去管後人如何評價,爲了這一戰,賈某可以付出一切代價,縱然被後世稱之爲魔,縱然百年之後,被人掘墳挖屍,那又與我何干?哈哈哈,你們……誰能做到?你們誰能做到這一戰無所不用其極,你們誰能做到,付出一切?“
沒有等別人回答,他淡笑了一聲:“爲了拖延時間,曹孟德或許會用許昌做生意的神農人做盾牌,或許會有更可怕的東西等着我們,你們能毫不猶豫嗎?我能……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我能……蒙主公信任。”
他向着葉斌深深一拜:“五日破城,五日必破!”
賈詡沒有留下任何後路,更沒有立下什麼軍令狀,可所有人都信了。
葉斌嘆了口氣:“文和不用如此說,那些百姓……”
“都是賈某一人所爲,主公你今日才知情,萬萬不要替我背黑鍋了,哈哈!”
說完這句話,賈詡長身而起:“諸位,給本侯一次機會,就此一次,不是爲了青史留名,不是爲了封王之功,只爲神農,只爲我們自己的信仰,爲我們,一直努力的,一直保護的……一直被人欺凌的……神農!”
“尊主公令,請軍師掛帥!“
趙雲似乎明白了什麼,看着眼中含淚的葉斌,緩緩起身,單膝跪在地上。
“尊主公令,請軍師掛帥!“
黃忠滿面愧色,同樣跪倒在地。
“尊主公令,請軍師掛帥!”
沒過多久,葉斌與賈詡身前,便黑壓壓的跪倒了一片,這些並非是神農谷的普通人,他們都是位高權重,就算在整個華夏,乃至世界,都不是無名之輩的存在,可如今,卻都爲了一個人拜倒。
賈詡仰天長笑:“天佑主公,天佑神農,有諸君輔助,此戰……必勝!”
“必勝!”
直到葉斌將虎符交給賈詡,兩人都沒有再多一句話的交代。
望着賈詡衆將離去的背影,葉斌久久不能言語。
這一戰,他揹負了太多,可同樣,賈詡……揹負的也不少。
他知道賈詡想要的是什麼,可是他又怎麼可能同意。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沒來由的就想到了這句話,葉斌突然笑了起來,笑的很放肆,直到眼中的淚乾,直到神農軍動。
“程阿亮。”
“諾!”
除了葉斌自己之外,就算有虎符,野人們也不承認,跟別說想要操控,這力量,也只能他自己來掌控。
“記得我說過的話麼?”
多年的時間,也在程阿亮的身上留下了痕跡,他的毛髮不再那麼光澤,可身形卻依舊健碩,跪在葉斌身前,竟比他還高一頭:“祭祀大人,孩兒們還需要一段時間磨合。”
“是不是有支百人隊已經磨合好了?”
“是。”
“讓它們跟着大軍,保護賈詡……我不允許他出現意外,就算他自己想死……也不行。”
對於這種刁難,程阿亮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了:“祭祀您瞧好吧。”
“下去吧,好好準備,你們的平靜日子,也快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