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今天更一萬字

鄰居奶奶叫我別動,她去拿了她兒子的長T-恤衫給我套上,我顫抖的費勁的剛剛套上,這邊我媽就下來了,到了我的身後,我又‘嗷’的一聲衝出了樓口,向附近的派出所沒命似的跑去。

我跌跌撞撞的跑進了派出所,給值班的民警嚇了一跳。我不住的發抖,連話也說不出來,身後跟進了兩位鄰居簡單的說明了情況。

我眼淚鼻涕的流了一臉,顫抖着哭泣着。鄰居把我領出派出所,勸我回家。我使勁的搖頭,嘴裡不停的說:我不回家,不回家。

天有點黑了,我仍舊蹲在地上,不停的抽涕着。鄰居打了電話給我爸。二十多分鐘後,我爸趕了回來。他把我從地上拽起來,叫我回家去。我爭脫他說不。我爸說:“我在了,你媽也不能砍你。”我大叫,我說:“你知道麼?我從來都沒看見過她剛纔的那個樣子,她要砍死我,我不回去。不回去。”

我爸嘆了一口氣說,“你媽也是因爲一時生氣啊,你玩就玩了,還騙她幹什麼?”我打斷他的話,說:“爸,爸,你給我點錢好不好,我不回家了,永遠不回家了。”我爸說:“你給我冷靜點。說什麼傻話呢?”我大叫:“你想不想要你女兒活着了。”

我爸被我的話嚇了一跳,他愣在原地良久,才說:“你先去你樸姨家呆着,我上樓看看你媽,一會再下來找你。”

樸姨是我媽多年的好友,現在她正在勸我不要再哭了,其實我並不是在哭,而是在抽泣。過了一會兒,我爸下樓找我,說,我媽叫我上樓。我立即開始驚叫說不要。我說,“爸,你就可憐可憐我,給我一點錢好不好,你叫我離開吧。”我爸說:“你先去你奶那呆着,明天再說。”然後,他給了我錢,叫我自己買點兒東西吃。

我坐在奶奶家的牀上還在抽泣着,錶針指向了八點四十五分,我拔通了江湖行的電話。

“老婆,是你嗎?”江湖行的聲音傳出話筒,下一秒,我已無法控制的哭了起來。

“你怎麼哭了?你在你奶家嗎?剛纔,我給你打電話,你爸說的。”

“嗯。”我哭着點頭。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江湖行的聲音有些焦急。

我無法開口說話,委屈的淚水壓抑不住,流了出來,我抱着電話筒,在沒有開燈的屋子裡失聲痛哭。

江湖行沒有說話,他抱着電話筒,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極其安靜的聽我哭泣。

終於,我哭不出眼淚了,我抽涕着對江湖行說:“好了,我不哭了。”

江湖行說:“哭出來就好,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上網被你媽知道了?她打你了?”

我說:“不,具體是,是她,她拿了菜刀要砍死我。”

“不會的,她是你的媽媽呀!”江湖行又說:”她是一時氣憤。”

我帶着哭腔,我說:“我真的好害怕,我從來都沒有看過她那個樣子的。”

江湖行說:“老婆,你用用腦子,不要太沖動,冷靜一下,她不會真的要砍死你的!”

“我不管,總之我不想呆在家裡,我要離家出走。”我叫。

“不要啊,你能去哪裡呢?現在社會上壞人太多,你一個女孩子能去哪裡?”江湖行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呆不下去了,徹徹底底的呆不下去了,我要離開。”我還是叫。

“你給我冷靜點兒。”江湖行說。

“無法冷靜,我要離開。”我叫。

“那你來我這,我和我媽說,你過我家來。”江湖行的話叫我有些吃驚。

“不,我不去!”我道。

“那你不許亂走,不許!”他叫。

我的眼淚又涌了出來。

“聽話,老婆。你不要叫我擔心好不好?不要做出任何的魯莽的事來。”

“不,我要離開。”我喃喃的啜泣。

“聽話,老婆。你答應我,你做事要考慮好。”

我不語。

“好吧,老婆。如果,明天你的答案還是這樣的話,我就去找你。”江湖行說。

我的眼淚又涌了出來。

“老婆,你的生日一定過得不好,有沒有吃麪條呀?”江湖行問。

“沒有……。”我說。

“生日一定要吃麪條,才能順順利利的,你奶那有掛麪嗎?”

“沒有……。”

“那你去買一包泡麪吃,晚上一定還沒有吃飯是不是?”

“嗯……。”

“現在,你放下電話,去買泡麪。不過先去洗洗臉,把淚痕洗掉再去買東西。”

“不要吃,吃不下。”我頭疼的搖了搖頭。

“老婆,你別叫我擔心好麼?我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照顧好你自己,聽話,好好的吃點飯,想一想自己的決定。”江湖行的聲音聽起來好緊張。

我半天沒說話,想了一會說:“好。”

放下電話,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我在沒有開燈的房間望向還燈火通明的街道又哭了一會兒,然後,開燈去洗了臉,下樓買了一袋泡麪。

十一點四十,我煮了泡麪,坐在牀上,一點胃口也沒有。電話響了,接起來,江湖行的聲音傳了過來。

“吃麪了嗎?”

“煮好了,沒心情吃。”

“吃點呀,一定要吃,快。我聽着,你吃!”

我挑起麪條,卻沒心情放進嘴裡。江湖行說:“老婆,今天有人祝你生日快樂嗎?”

“沒有。”我說。

“那我祝老婆生日快樂,越長越漂亮。”

我的眼淚就要涌出,剛挑起的麪條,無力的又放回碗裡。

“老婆,我給你唱首歌好不好?還有五分鐘就第二天嘍,我邊唱你邊吃好不好?”

他輕笑的唱起了最俗氣,可此時此刻聽起來卻那麼叫人感動的歌:“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我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滴又一滴的掉在熱氣四溢的泡麪裡,激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江湖行一遍又一遍的唱,直到我吃完了麪條。他說:“老婆,生日快樂,記住,明天是另外的一天了,所有的不痛快都會過去的。”

我睡着了,臉上還殘留着淚痕。

第二天的太陽叫醒了我,我的眼皮腫的有些嚇人,眼睛變得更大更圓。我爸過來接我。叫我回家,我不肯,我爸說,你回家再說,我在,你媽不能碰你,我還是搖頭。

“跟我回去吧,今兒你媽的生日,昨天她哭了一宿,你回去看看她。”我爸說。

我沉默了一會兒,跟我爸爸回了家。

我一進門,我媽從屋裡馬上跑了出來,她看了看我,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她問我:你吃飯了嗎?我說,沒吃。她說,我給你買的包子,你吃點吧,我下樓了。她穿上外套,然後給了我一封信,下樓了。我爸也跟她下了樓。

坐在飯桌前,我拿着包子,吃不下去,我拆開了信,整整有六頁之多。

秋月(我的小名):

今天是你的生日,媽是知道的,但我沒有給你過……。二十一年前的今天,媽媽把你生下來。我們一見面,媽就愛上了你。你一哭,媽媽就把你抱在懷裡,無論媽媽的身體怎樣的虛弱,也不願意讓你受一點點的委屈。

你生在三伏天,那年的夏天是很熱的,因爲你生下來很大,算是一個小巨嬰了。我在月子裡滿身都是痱子,每天都要步行去醫院打針。無論怎樣折騰,你總是甜甜的睡着,媽媽對你的愛是勝過一切的。

你長大了,根據你的自然條件,我爲你的今後選擇了學習。因爲你很聰明,上幼兒園的時候,你兒歌說的好,字寫得好,長得好看,還很乾淨,幾乎人見人喜歡,爸爸媽媽有你這樣的寶寶,高興到了極點。每個星期天都要帶你去見市面,玩上檔次的玩具,吃最好的食品……

你爸爸下班不回家,在外面打麻將。你和媽媽在家也是其樂無窮的。到如今,只要你進入媽媽的視線,媽總是看不夠的看……

媽媽是姊妹當中的老大,從小就吃了很多的苦,平時總是要爲家幹些家務,很累很累。自從有了你,媽媽就下決心一定不讓你受累吃苦。儘可能的爲你去做。

你學習忙,上了四年高中花了很多的錢,去年高三畢業,你沒有考上理想的大學,今年又沒有考好,總結起來是你付出的不夠。到現在媽媽還是在想你上哪去念書呢,哪所大學要你呢?不念書今後怎麼辦呢

你都二十一歲了,頭腦怎麼還那麼簡單呢?你爲什麼還那樣的天真,那樣的傻呢?想出的事情怎麼那麼的荒唐呢?說謊成了你做人的綱領,上網成了你最大的樂趣。錢花了多少先不說,只要女兒你高興,你身體好,媽也能支持你。女兒,你現在好嗎?

電腦斷送了你的前途,葬送了媽爲你付出的辛苦和對你的希望。再嚴重一點說,就要斷送了母女情。你的電腦什麼時候能玩完呢?你能說清楚嗎?你有多大的本事能玩過電腦呀?媽看到你讓電腦害的樣子,心裡很痛,很痛。你已經不能自拔了,以前你在媽媽心裡,你是一個很孝順的孩子,現在你整天的撒謊騙媽媽,騙時間,騙錢……

你已經二十一歲了,是人生中最美的年齡,風華正茂。爲什麼要把青春獻給電腦呢?你看看和你同齡的鄰居南南,穿的好,用的好,咱們差哪呢?是個頭還是長相不及南南?別看你花那麼多的錢上高中,不掙錢,算得了什麼呢?咱不好也美美嗎?你看你現在穿的那雙涼鞋,又髒,又破,又舊。哪像個女孩子正當年穿的?你天天鑽電腦房,連買鞋的時間都沒有,真讓我着急上火。你能不能不玩電腦了,媽求你了,不玩了行不行……

聽你爸說你要二千塊錢,要去什麼山東找你的中學同學,去當飯店的服務生。你能行嗎?端誰碗,看誰臉,給人家幹活就由不得你了。有哪個女孩子情願當三陪,當歌女,當舞女,就你那麼實惠還得了了嗎?秋月啊,秋月呀,你的書白唸了,電視報紙也白看了……

現在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五十了,不知你睡沒睡,我現在嘴很苦,心很痛,眼淚都哭幹了……

你還要媽嗎?啥時要媽呀?電腦多久能打完呀?女兒呀,你怎麼那麼狠呢?你現在還能自拔嗎?你要怎樣纔好?你狠,媽也狠,明天你能回來,如果一定要走的話,我多給你點錢,你走得越遠越好,你不要再回來,回來你也看不到我了……,我失去了你,活着也沒有意思了……

你今天沒有過好生日,明天我的生日也不過了。原諒我的衝動,二十一年了,只有今天,我錯了,只有今天我對不起你。但我不後悔。如果說,你不能改過自新的話,我和你血戰到底,我和電腦血戰到底……

我希望你好好的想想,媽因爲什麼能把今天的事搞得這麼大,媽在衆人面前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今天算是丟盡人了……你真的讓我接受不了你的騙術,你的掉包計。

但是說歸說,做歸做,如果你能不上網了,不打電腦了,我會像從前那樣喜歡你的,愛你的,因爲你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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