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視一笑,你一言我一語地講起來,周興聽得格外認真,不時還追問幾句。現在有“初來乍到”的身份作掩護,打聽事情很正常,日子一長再四處打聽就容易引起懷疑了。
三人聊了半天,周興故意把話頭引到吳長老身上,笑眯眯地說道:“你們命真好,師父是吳長老,他平日裡肯定沒少給你們好處吧,就比如這個修煉的好地方,我不信除了咱們仨,沒人發現這裡。”
兩個人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嘿嘿,快說說,還有什麼別的好處,也讓我跟着沾沾光,別吃獨食。”周興賤兮兮地搓着手。
李林峰笑得很牽強,好半天才嘀咕了一句:“還不如不是他。”
葉潭點頭附和,說道:“師父平常要求很嚴,尤其是修煉,若是進步慢了,要受重罰,我和師哥可沒少吃苦頭。”
“那是關心你們,嚴師出高徒嘛!”周興覺得他們倆話裡有話,故意唱反調。
李林峰搖搖頭,低聲道:“我們聽說,師父以前有好幾個徒弟,都是因爲修爲進展太慢,被他趕下山了,可是,還有一種說法……”
“什麼說法?”
葉潭很是不安地說道:“有人說,在山上的一個洞裡,看到過一具死屍,長得很像師父以前的徒弟。”
周興一聽,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嘴上卻說:“不會吧,是不是看錯了,人死後模樣肯定有些變化。”
李林峰憂心忡忡地說:“希望吧,但是師父以前的徒弟一個個都消失了,這個是千真萬確的。”
葉潭道:“所以我們才日夜不停地修煉,就怕成爲下一個。”
二人的話,周興不敢全信,畢竟才第一次見面,對他倆一點都不瞭解,而且他們還是吳玄的徒弟,關係不一般,二人難保不是聽從師父的命令在給他下鉤子。可無論真假,朱胖子和二人的話,矛頭都指向了吳玄,已經足夠引起他的懷疑,他決定今晚二探行雲殿。
回到小屋,天已經擦黑,周興盤膝打坐,卻沒有修煉,而是回想上山這幾天的經歷,回想每一個人、每一句話、每一個細微動作和表情,一遍遍地在腦中回放。
一個時辰過去了,周興還是沒有頭緒,他便把金睛叫出來,把自己的經歷和思考講給她,讓她幫着參謀參謀,畢竟她在通天觀混過好多年,還被觀主坑過,這方面比他有經驗。
金睛哈欠連天,又想睡覺,耐着性子說道:“這裡是吳玄的地盤,他是大權獨攬的土皇帝,可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對他忠心,所以你不要提防所有人,而是要分出忠奸。”
周興道:“我明白你的話,我可應該怎麼做?總覺得火候難把握。”
金睛氣道:“別忘了,你是來殺人鋤奸的,怎麼這麼婆婆媽媽,大不了直接撕破臉!你現在有傻大個兒撐腰,有什麼好怕的?我要是你,早完成任務回青雲山享福去了,這個破地方什麼好藥草都沒有!”
周興唯有苦笑。
深夜,周興一切準備就緒,再次離開了小屋,揹着泥巴一路摸到了行雲殿。這一次,行雲殿內燈火通明,吳玄正和幾位堂主議事,朱胖子也在。
雖然有泥巴的龜息技能掩護,他也不敢靠得太近,就趴在大門口,透過門縫向裡面偷看。
吳玄正對着幾人說道:“……就這麼安排吧,今晚我就出發,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們要嚴守山門,嚴格管束弟子,不能出亂子,否則等我回來,一定重重責罰!”
“請吳長老放心!”幾人同時抱拳行禮。
“各位堂主都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幾人再次行禮,轉身離開。
周興後悔自己來晚了一步,沒聽清吳玄因爲什麼要離開胡兒山,可不管因爲什麼都不能讓他走,萬一走了不回來了,自己如何跟洪師祖交代?
他心道:“這老傢伙不會是要畏罪潛逃吧?”
他正在思考對策,卻想不到吳玄也是個急性子,說走就走。周興一皺眉,悄悄跟在後面。
吳玄的步伐很快,但沒有用縮地成寸的神通,周興跟在後面毫不費力,始終和他保持着三十丈的距離。
半個時辰後,二人走下了胡兒山。周興越走心裡越沒底。
大約走出七八里,吳玄突然站在原地,微微側過臉,冷聲道:“別跟着了,你都跟了一路了!”
周興大吃一驚!
“別動,他在詐你!”周興剛要說話,頭頂的金睛突然提醒。
周興有些吃不準,但他沒動。
“怎麼,非要我出手你才肯現身?”吳玄轉過身來,看向周興。
“別上當,這個距離,他不可能發現你!要對泥巴有信心!千萬別運轉二氣,那會暴露你!”金睛的話語中也透出一份緊張。
吳玄冷笑着慢慢擡起右手,掌中凝聚出一團紅藍二色混合的靈氣,靈氣呈現圓形,不斷重複着膨脹、壓縮的過程,裡面的危險氣息越發濃重,彷彿形成實質。靈氣球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打破了黑夜的寧靜,將密不透光的林地照亮。
周興如臨大敵,手心都是汗,他隨時準備拎出鐵心鼎擋下這一擊。
“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吳玄右掌猛然前推,靈氣球卻含在掌中不發,然後慢慢消失。
下一刻,吳玄微微一笑,像沒事人一樣轉回身繼續趕路,步伐比剛纔輕鬆許多。
不知不覺中,天已經矇矇亮,金睛大半宿沒睡覺,心裡有氣,說道:“這個吳玄這是有病,走得挺快,就像有急事似的,可走得再快也沒有縮地成寸快,他居然一直在用兩條肉腿走路,你說奇怪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