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一行人終於接近他們口中的寨子。
準確的說,這應該是一個規模不小的部落,依山而建,周圍有兩人來高的堅固厚實的土牆牢牢拱衛,將整個寨子環衛其中,土牆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個小型的看臺坐落其上,總共有十餘處,均勻分佈。
每一處看臺上,都有着圓盤形呈六角的石盤,顯得古樸無光,帶着幾分神秘的味道。
堅固厚實而又寬闊的土牆上,正有四個守衛手執長叉,挑着燈籠來回巡邏,而嵌在土牆正中的柵門緊閉着,遙遙望去就好像是巨獸的利齒般犬牙交錯。
這麼早便關閉了大門,難道他們在防範着什麼?
看到這裡,程一鳴不禁想到了莫海森林中晝伏夜出的晶獸來。
偌大的寨子裡,高矮不一的土木屋子鱗次櫛比,錯落有致,雖然看似有不少人居住,卻一點也不顯得擁擠,反而是那麼的整齊和有序。
只是裡面雖亮着不少燈光,卻顯得有些過於安靜。
安靜之中,帶着幾分詭異的氣息。
最奇的是寨子後面的黑色山峰,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尊窩着的虎豹一般,雖然比起一般的山脈來說,顯得小巧了許多,頂多也就百餘米高,延綿不過千餘米,看起來不甚高大雄偉。
但是,在程一鳴看來,卻顯得有些肅穆。
並且這座山峰與之前蔥鬱靈秀的山脈比起來,顯得是那麼的死寂和壓抑,整座山脈上下,盡是光禿禿的一片,並且呈詭異的暗黑色,就像是鋼鐵澆築而成。
即便相隔數千米的距離,程一鳴依舊能夠感覺到自那神秘的山峰上,傳來的淡淡威壓。
甚至在突如其來的某一瞬間,他有那麼一陣的錯覺。
那座山峰,根本就是一隻龐大的神袛遺軀。
隨着一行人逐漸接近寨落,他們似乎也發現了寨中不同於往日的情景,原本歡快的暢談之聲,也漸漸走低,變成了陣陣的低語,同時腳下速度不禁加快。
程一鳴依舊不緊不慢地跟着他們。
待到那些人臨近柵門,程一鳴止住了腳步,緩緩將身形壓低。
直到他們與土牆上的守衛交談後,匆匆打開柵門入內,再匆匆關閉柵門,程一鳴自始至終低伏在不遠處茂密叢生的蒿草中,沒有露面。
這到底是一處什麼樣的地方?
現在他又該怎麼辦呢?總不能一直藏在這裡吧……
大搖大擺的走過去,跟他們說明來意?顯得也有些不妥……
畢竟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在未明周圍的情況之前,最好還是謹慎一些爲妙。
夜色寂寂,蟲鳴寥寥。
過了良久之後,程一鳴終於拿定主意,籍着夜色,往前靠攏而去。
周圍除了零星蟲物起伏的低鳴之外,顯得格外曠靜,還好連綿成片足有半人高的荒草,給了他足夠的掩護,兼其身形靈活輕快,不多時便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土牆下。
深吸一口氣,只見他似壁虎遊牆般手腳並用,順着粗糙的土牆,攀援而上。
忽地只聽‘吧嗒’一聲,一隻土塊被他踩落下去,蹦跳着滾落在土牆下茂密的草地中。
這個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如此寂靜的夜色中,卻顯得尤爲清晰,不遠處兩個巡邏的守衛,當即齊齊轉過身來,高舉着手中的燈籠,快步走來。
程一鳴暗叫一聲糟糕,身形緊貼在土牆陰影中,大氣也不敢出。
“洛虎!剛纔是什麼聲音?”
其中一個滿臉虯髯的大漢老遠問道。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掉下去了,沒看清楚!”
那個被稱之爲洛虎的精瘦男子,舉着燈籠往土牆外看去,但是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回頭道:“我說康木老哥,咱們是不是有些大驚小怪了?”
叫做康木的虯髯大漢也伸出脖子看了半天,搖頭道:“多原族長之前再三叮囑過,這幾天正是晶獸猖獗的時候,可不能有半點的掉以輕心!”
洛虎點頭道:“說的也是,這些天殺的晶獸,可真讓人頭疼!”
康木收起手中的燈籠,說道:“誰說不是呢,每年總有那麼幾次,要抽出大半的人手來防範那些晶獸,偏偏這些個畜生個個天生蠻力,又狡猾無比……”
說道這裡,康木眼中露出幾分惆悵之色,似又想起往事,沉重道:“去年第六小隊的老三他們,就是因爲太過大意,十二個人,竟全都……”
康木說着輕嘆一聲,搖搖頭,在沒有說下去。
洛虎掂了掂手中的鐵叉,面帶憤恨之色,咬牙道:“這些畜生,最好不要落在我手中!”
康木拍拍洛虎的肩膀,轉笑道:“好了,接着巡邏吧,剛纔應該只是一隻四腳蛇而已,這些畜生不來當然最好了,我寧願這幾天能夠安然的度過去!”
洛虎嘆道:“能安然度過自然是最好了,大家雖然對那些畜生痛恨不已,但是不得不說,那些畜生實在是難對付,就連康石老哥都說,單打獨鬥之下,也只能應付一隻成年低階的晶獸!”
說着眼中露出一種油然的敬佩之意。
康木將洛虎的神色瞧在眼裡,臉上漾起幾分豪色,說道:“像我等四五個人,能應付一隻低階晶獸,已經算是非常的不錯了,我大哥是族中公認的第一勇士,對付一隻低階晶獸,自然不在話下!”
從他們的話裡不難聽出,強者,不論在什麼地方,都是受到尊敬的。
只聽洛虎道:“剛纔他們已經回來了,還狩獲一頭中階的成年晶獸,這可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一會換守之後,咱們可得好好喝上幾杯!”
康木一臉豪氣道:“嘿嘿,那是自然的!”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繼續往土牆另一頭巡邏。
遠遠只聽洛虎又道:“對了,前不久聽康石老哥說,族中沉寂百年的通靈石,好像有了異動,就連族中久已不見蹤跡的祭祀封古嬤嬤,都突然現身,連着數天守在祠堂,好像在做一個什麼儀式……康木老哥,你說族中流傳已久的關於聖子的傳說,是不是真要應驗了?”
兩人漸漸行遠,話語也開始模糊不清起來。
遠遠只聽康木說道:“要是那傳說……真能夠應驗的話……”
隨着兩人走遠,程一鳴已經聽不清他們談話的內容。
長舒一口氣,程一鳴緩緩探出身,確定周圍再無人之後,雙手驟然用力,整個人輕飄飄地翻身而上,兩步跨到土牆的另一邊,悄然滑下。
夜色融融,偌大的寨子裡,顯得寂靜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