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妖塔外光線強了一些。?。(本書轉載)
其實仔細看,骷髏地穴裡面也是有白天黑夜之分的。白天是一片灰濛濛的,擡頭望去,一片混沌;黑夜是一片黑暗,向遠處看去,有點點鬼火,因爲隔得太遠,有些讓人以爲是天上的星星。
周圍還有一些別的東西。可惜,這時候沒什麼心情再去看了。
無論誰在一片泥濘之中走了一天,天上下着雨,地下踩着爛泥,一腳下去,泥水沒過腳面,滲進鞋子裡,一步一粘,還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音,那就是有再好的風景,再幽雅的環境也無心欣賞了。
自從我——我們再次過了河上那座橋之後,一直沿河岸向上遊走去。路並不好走,一開始是亂石雜草。我一邊拿火把,一邊盯着地上,好幾次差點崴了腳。花飛雪非但不走在前面,還一個勁在後面催促。好歹過了亂石堆,又趕上了大雨,片刻之間地上爛泥一片。走兩步,爛泥就粘滿鞋子,於是踢兩下,繼續走。旁邊是一條深不見底,前後蜿蜒的大河,水流聲像二百多歲的老人咳嗽時從身體裡面發出的聲音一樣,恐怖而令人難受。
開始先是步行了一個時辰,腿沉重的實在受不了了,再放出暗夜來。大雨粘泥之中,暗夜走了沒一個時辰體力消耗嚴重,它叫苦連天,怎麼也不肯走了,若是我不從馬背上下來,它大概就會趴在地上耍賴。收起了馬,我只得哀求自己的雙腿走路。
於是走到了現在。爲了一個幾乎不可能存在的出口。很顯然,要是有出口的話,那鉅鹿這麼多玩家怎麼會發現不了?此時如果是我一個人,沒準我會調頭回去,要麼去入口處骷髏大軍那裡碰碰運氣,要麼回到鎮妖塔去拼拼塔下的怪物,殺了它或者讓它殺了我。但是現在,後面跟着一個女人,這女人不依不饒,只要我不停下休息,她是一步也不停,算跟我耗上了。我能輸給她?咱們就走着瞧,看看誰先堅持不住。
沿途忽然出現一大片花樹,葉子都是圓形的,顏色就像此刻在大雨中行走的兩個人的臉一樣蒼白,是因爲走路累和被大雨澆的。至於樹上的花,那倒有點淡紅色,一片片的花瓣在雨中落下來,落英繽紛。本來很美麗的景色,現在卻更令人心煩。
天空始終飄着雨。骷髏地穴中還能下雨,這就是三國遊戲設計人員的胡思亂想了——頭頂上應該是地面,怎麼又造了一個天空出來?大雨一下就是一整天,沒有停哪怕是變小的一絲跡象,可能要下十年。
我的火把都被大雨澆滅了五六支了,被雨澆滅的火把哪裡還能再用,幸好當時在太平村鐵匠鋪拿了不少。我的軟蛇甲,不知道長時間泡在雨中會不會生鏽?還有我的髮型——我的本來隨風飄飄的浪子的髮型,都被雨打亂了。
這真是讓人鬱悶的一天!我再沒心情在去整理我那浪子的頭髮了,無精打采,只顧走路。
賊老天,我偏不下線,看你豈奈我何!
我擡頭看看天空,如果能讓我夠到它,我要踢它的屁股。
啊——突然我的身體從地面飛了起來!
我的驚訝可想而知,自從進入遊戲還從沒碰到這種事情,能自己飛起來的——難道是賊老天知道了我對它的不敬,要把我弄上天收拾一頓?難道是我太想踢它的屁股,這意念起了巨大作用,讓我具備了超能力?
我拿火把向腳底下一照,只見有像紅色的綢緞一樣的東西,又粘又滑,我就是被它托起來的。轉頭去看花飛雪,她比我所在的位置還要高,正手腳並用向上爬。
火光照耀之下,我看見了幾個紅色的大字,驚呆了——霸王花,55級!
原來托起我的不是什麼綢緞,而是霸王花的巨大的花瓣!可是有誰見過這麼大的花冠,我離開地面都十幾米了!
我腦子空白了一下,又立即想到了逃跑。這是吃人花,它吃人可是不吐骨頭的!正要奮力向上爬,已經晚了,身體向坐滑梯一樣滑了進去,只見四周巨大的花瓣如同巨大的網子一樣合攏了起來。
花飛雪也沒能逃掉,儘管她一直耐着性子跟在我後面。可是,在後面就一定沒有危險麼?我早想過了,在這個恐怖的地方,隨便一隻怪物就有30級往上,面對這種怪物,在後在前有時候根本沒有區別。
身不由己仰面掉了下去,十幾米的高度,要是跌在地上,那基本就活不成了,不過掉在花裡面,卻像落到海綿墊子上一樣。我剛噓了一口氣,猛然一股勁風撲來,我被跟着滑下來的花飛雪踩了一腳。
真疼啊!
我捂着肚子,又是疼痛又是疑惑——爲什麼我是仰面下來,而她是站着下來的呢?
“對不住您了。”花飛雪道。她剽竊了我在石道中對她說過的話。
我爬了起來,彎着腰低着頭,良久之後噓了一口氣,直起腰來。
花瓣合攏以後,裡面空間也是很大的,能容七八個人。也用不着火把,四下裡紅彤彤的,又有些銀白色和黃色。這些顏色交織起來倒顯得頗爲溫馨,大雨也落不進來,像一個避風港。但就是氣味不大好聞。也不知是真的聞到,還是心理作用,花壁上都是粘液,往下流着。
這遊戲怎麼設計出這種東西來?我想着,向上看了一眼,再看一眼,看見了一個東西,想到了一個主意——絕妙的主意!
“咦,那是什麼?!”我看着上面故作驚奇地說道。
花飛雪起初沒在意,但看見我驚訝的神色,還以爲我看見了寶物,於是擡頭向上看去。
她中計了,上面什麼也沒有,就是在她頭頂上有一大滴粘液,搖搖**墜的粘液。她這一看,真是恰到好處,那粘液滴下來,落到了她的臉上……我看的清清楚楚,粘液砸在她鼻樑上,先是向上一彈,然後向四周一散,均勻的給她做了一個面膜。還有,人在擡頭向頭頂看的時候,多半是張着嘴的,大概她現在就嚐到滋味了。
我用莫名其妙的神色看着花飛雪,堅信這個神色比嘲笑更能令她難受。
花飛雪身體顫抖了一下,繼而是幾乎要嘔吐的樣子,“呸呸”吐了幾下。
我現在改用故作可憐狀的不忍的神情看着她,我可是開了攝像的,這麼精彩的畫面一定要拍下來。
她總算是忍住了,卻使勁晃了幾下頭,那臉上粘液四散,就濺到了我的臉上。
我緊緊地盯着她,擦了一下臉,道:“故意的?”
“嗯。”她認真點了一下頭。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還回來!當然不用往自己臉上塗上粘液去晃了,我用手在花壁上抓了一把,就要給她再做一個面膜。
花飛雪板起臉,踏前一步,冷冷道:“你——敢!”
有什麼不敢?我又不是憐香惜玉的人,再說要憐惜,也應該是憐惜香玉,她是什麼……我正要扔過去,卻見紅光之下,她臉上也似有朵朵紅霞,明豔照人,不可逼視,且嗔怒之下,又帶着幾分英氣,幾分冷俊,令人怦然心動。
“好男不跟女鬥。”我悻悻地道。
她露出“就知道你不敢”的神色來。
我向下甩甩手中的粘液,猛然大吃一驚,剛纔我的手摸了一下花瓣,竟然減了10點血量!我全部的血量還不到70啊!
四下裡,花瓣開始向裡面收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