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高臺上反覆思量,不斷想着沈槍盧巧兒盧植張角這幾個人,想到我從此以後必然“聲名顯赫”,衡量着這麼做值不值得,又想起這幾個月以來遊戲中種種經歷。不知不覺,太陽已升到頭頂,一股火辣辣的感覺。
太陽再毒,也沒有盧巧兒的眼神毒,只聽她冷冷說道:“靈雨零,你不得好死!”
“這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麼?你該想想怎麼勸你父棄暗投明,早日回到人民大衆的懷抱中來。”我說道。
“你做夢!你欺侮弱女,是爲無情;與我夫共事,卻辱他之妻,是爲無義……”
我心情正鬱悶,惡狠狠道:“我便無情無義了,你待如何?”
盧巧兒道:“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解開我身上的繩子,你要什麼,但我之所能,我都答應。”
“都答應?”我看着她。
“是。”盧巧兒道。
縱然她的條件十分優厚,我還是不能答應。盧巧兒40級,武功高強,要殺我綽綽有餘,我放開她,只怕她要和我同歸於盡。從這個高臺上摔下去,那種自由落體運動還是不要輕易嘗試了。
我看了她一眼,只見她滿臉真誠,甚是期待,於是道:“你勸你父投降,我便放了你。投靠黃巾軍,你夫沈槍也能免於一死,你一家人團聚,皆大歡喜。”當然如果那樣,我也算立了大功,可以讓張角傳授我太平玄異功了。
盧巧兒道:“你殺了我吧。”
“好。”我毫不猶豫說道。順手拿出一把刀來,一刀劈去。
盧巧兒閉目待死,刀鋒從她臉旁劃過。她睜開眼怒道:“要殺便殺,何故戲弄本姑娘!總有一天,你會落到我手裡,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個可能性――理論上還是存在的,不過真要實現,你等下輩子吧。”我說道。她想激怒我讓我殺了她,也沒那麼容易。
在高臺上耽擱了半天,眼見盧植不再出來,我步下高臺,想回城裡去府中廚房找點吃的。
剛下臺子,只見衆玩家都用質問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之中多是不屑。
這羣人此時倒知道憐香惜玉起來了。不過,眼光灼灼,實在太多,幸好我早有心理準備,不然還真是吃不消。我得趕快升到20級,把頭頂上的名字隱藏了,不然“字”大招風,可不得了。
出了北面坑道,正要策馬回城,忽然一人騎馬追來,叫道:“靈雨零!”
我回頭看去,那人紅衣持槊,正是紅拂。
紅拂趕到,停下馬,說道:“你趕快把盧巧兒放下高臺,我骷髏幫不願跟你一起做這等卑鄙之事,全幫幾萬人願打頭陣,進攻盧植大營。”
我看了看她,口氣還不小,於是道:“你最好先回去問問你們幫主同不同意。”當下不再理她,策馬欲行。
紅拂道:“無論幫主同不同意,我槍堂還有將近一萬人……”
“你們槍堂也要聽幫主的號令,對不對?”我說完騎馬而去。她還沒搞清究竟誰是骷髏幫的幫主,就說這樣的話,真不知道她是怎麼當上堂主的。
短短半日,城內已經都傳遍了,連許多百姓都知道了:“靈雨零要火燒一個美貌非常,楚楚可憐的小女子!”有人便向我指指點點:“那個騎馬過來的人就是要放火的靈雨零!”
我看看周圍,忙向城府而去。今天可暫不宜再露面了。
到了城府門口,忽然旁邊轉出一人,叫道:“大哥!”
我視之,正是石頭。於是下了馬,道:“你來得正好,一塊進去吃飯。”石頭搖了搖頭。我見他神色不定,也摸不清他有何想法。
石頭驀然道:“大哥,你放了盧姑娘吧。”
他也說這般話?
石頭道:“我們這麼多人,幹嘛要爲難盧姑娘,我們一起去攻打敵人大營。”
我看着他,實不知該如何解釋,良久才道:“此事不是大哥能決定的。”
石頭急道:“人人都說是大哥的主意。大哥,不要再做下去了。”
“石頭,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你現在還……不懂,以後會明白的。”
“大賢良師一定不會答應的,我去找他。”石頭欲進城府。
“回來!”我喝道。
石頭停下,卻沒有回頭。
“你若還聽大哥的話,就不要去找大賢良師。”
石頭站在府前臺階上,呆了半響,說道:“大哥,石頭只知道決戰沙場。似這等事,石頭確實不懂,以後永遠也不會懂!”說完轉身而去。
我急問道:“你要去哪?”
石頭回頭道:“大哥,你還是停手吧,你不知道,他們……他們說的都很難聽。”
我看着他離去,一時無語。
一直到午夜,我只待在府中小院內,用通訊器呼叫了石頭無數次,卻都毫無迴應。
站在窗前,黑暗之中,不由想起跟石頭在一起經歷的種種事情來。他是我的兄弟,也是朋友,我做任何事情,不能不顧及他的感受。我情願獨自面對“千夫所指”,卻不想石頭因爲我的關係而受到一點責難。
忽聽身後一人說道:“靈將軍,石頭願意跟隨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聞言一驚,再回頭看去,哪裡有什麼人影?是我幻覺產生,想起了初見石頭時的情景。
在屋子裡再也待不下去,一路出去,又來到城外高臺之上。擡頭望去,繁星滿天,天似穹隆,籠蓋四野。我躺了下來,目視着天空中的兩顆亮星,它們形影不離。
盧巧兒道:“似你這等無情之人,也懂得欣賞星空。”我沒做理會。盧巧兒又道:“你對別人無情,別人也對你無情。無情的人啊,你可有心愛的人,你可有爲你出生入死的兄弟……”
這句話正好刺痛了我,猛地坐起,盯着她道:“你若再敢說一個字……”
“你便怎樣?”
“我便脫光你的衣服,讓你涼快涼快!”我惡狠狠說道。
盧巧兒冷哼一聲,卻不敢再說。
終於安靜了。我數着星星,浪費着時間,想到什麼時候才能不受張角的轄制。越是待在張角身邊,遍離我進入遊戲的初衷就越遠了。
忽又一驚,想到衆多參加黃巾軍的玩家又有哪一個人是自由的?他們又受我的轄制。張角呢,他也不自由,他受他自己的轄制,受了所謂的“黃巾大業”的轄制。
每個人不是都受到束縛麼?像一諾千金這種沒有幫會,追求自我的玩家,卻又有別人找上門來。
難道沒有一個人能擺脫這一切,難道冥冥之中真有個主宰的存在?那是什麼東西!
胡思亂想,不覺到了天亮。很久沒看日出了。我注視着東方,只見天邊有微微發紅的一線。
“敵人來襲!”忽然聽到有人大喊。四下裡數萬人一起驚動。
我在高臺上向四周看了看,這時已經感到大地震動,只見一隊騎兵數千人從西面而來。不禁大是奇怪,這可不是盧植的軍隊啊!再凝目看去,隱約見那夥人打了“劉”字大旗,這才猛然想到是劉備關羽張飛來了!
一想到劉備來了,我不禁打了個寒戰!張角誤我!這陣子我忙於高臺之事,無暇他顧,但張角豈會不知道劉備的行蹤,他卻連告訴也不告訴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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