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升。
沈若凡打開房門,迎向滿天金陽,舒服地伸展了下懶腰。
這是他在不二莊呆的第七天,距離那次和周懷泰打鬥也過去四天了,臉上的傷基本都好了,雖然還有點痕跡,但不仔細看的話,是看不出來的,畢竟不二莊富可敵國,又是武林世家,治傷自是一流。
擡頭看看日頭,沈若凡心道這段時間住在不二莊還真是舒坦,雖然沒有電視機這些現代設備,但其他的都舒服到了極點,讓沈若凡感嘆自己要是再住久一點,都要腐化墮落。
不過,沈若凡還是打算住下去,因爲他要勇敢的面對自己的內心,勇敢的墮落,習慣墮落,享受墮落,然後再擺脫墮落!
當然,這是其次,實際是門派招新,沈若凡在這幾天旁敲側擊地問了問,發現周若眉並沒有要招收門派新弟子的打算,這讓沈若凡暗暗震驚,這可和官網上說的不一樣。
他既不相信周若眉會瞞着他,也不覺得官網會出問題,所以打算繼續住着,看看情況。
至於在這過程當中的腐化墮落,比方說越來越遲起牀這些,沈若凡表示都是正常事。
不過看看情況,感覺大院有些安靜的不像話,平常這時候,懷泰該找自己比武,還有懷鈺和若眉。
真是安靜啊。
沈若凡好奇地走出去,恰巧看見管家富叔走過,連忙拉住管家富叔詢問。
面對沈若凡這個客人的詢問,富叔沒有遲疑,這段日子沈若凡在不二莊的特殊完全體現,他在山莊幾十年,對老爺夫人的心思都清楚,所以直接開口解釋了一番。
沈若凡聽完之後,才明白怎麼回事,原來是周懷泰又惹出事來了。
說來,也只有可能是他惹出事來,整個不二莊就他一個會惹事的。
卻是今天一大早,發現周懷泰沒有出來吃飯,然後他的兵器那把烏金刀也消失,所以很快他們就想到周懷泰可能是出去挑戰高手了。
每次周懷泰帶着他的烏金刀離開,那就是去挑戰江南一帶的高手,而他找的高手實際上都是比他強上不少的人,敗多勝少,只是江南一帶都給不二莊面子,所以下手都有分寸,沒讓周懷泰有什麼後患。
但話雖如此,可誰知道這次周懷泰找的是什麼人?如果是一些膽大包天的亡命之徒,就不給不二莊面子呢?
江湖比鬥,生死自負。
如果是在光明正大的比武當中,落敗死去,就是不二莊的人也不好找回場子來。
而且就算找回場子來,又能怎樣?
所以飯都沒吃,周若眉、周懷鈺甚至是慕容明CD出去找人。
“找高手,懷泰還真是任性。”沈若凡不禁搖頭,這麼天天越級挑戰,還是自己一個人的,不怕真出意外嗎?
腦海之中不禁努力回憶這些天和周懷泰的聊天,周懷泰不是什麼城府深沉的人,如果想要挑戰的話,基本會在平時的聊天當中有所痕跡的。
最近聊天裡面,似乎唯一能有點跡象的就是崑崙的鐵琴先生吧?
等等,鐵琴先生!
沈若凡雙眼瞪大,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有可能就是事實,鐵琴先生的實力很強,完全符合條件,而且鐵琴先生是最近纔來江南的,所以周懷泰纔會突然準備。
否則如果是江南本地就有的,周懷泰早就動身,不用現在才動身。
若這樣的話,周懷泰有危險呀。
鐵琴先生的實力,沈若凡雖然不知道,但是他肯定一定很強,而且比周懷泰強許多。
同時背後有崑崙,人家不一定會在乎不二莊這塊金字招牌。
“富叔,你知道鐵琴先生的下落嗎?”沈若凡帶着些緊迫地問道,必須儘早趕過去,否則遲了的話,說不定真會出意外的。
“知道,就在玉陽山,聽說是要取泉水泡茶。”富叔點了點頭,雖然對鐵琴先生沒有什麼歹意,但作爲江南一帶的主人翁,對於江南地頭的任何一個外來高手,都需要知道些下落。
“玉陽山,知道了。”
沈若凡知道下落之後,拔腿就跑,運氣輕功,萬里絕塵,一路飛縱。
“沈公子這是怎樣了?”富叔納悶地嘀咕了一句,雖然和沈若凡平日裡沒有太多交涉,但感覺沈若凡不像是這麼急躁的人,隨即猛然想到一個原因,當即色變。
少爺不會去挑戰鐵琴先生吧。
一想到周懷泰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富叔就一陣頭大,越想越有可能,當即大步邁動,這件事必須要向老爺稟報,他自己承擔不起。
少爺啊,你就不能消停點嘛,沒事去找人家鐵琴先生做什麼,鐵琴先生雖然人稱先生,而且精通琴棋書畫,看似文雅,可動起手來從來都沒有手下留情過,下手果決狠辣,當年甚至有人想要給他挪動到黑榜上的。
沈若凡離開不二莊,之後就朝着玉陽山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他萬里絕塵的輕功用來長途奔襲最是恰當不過,至於玉陽山在哪兒,他也是知道的,作爲飛盜的他,沒想打,就先想逃,所以他把江南一帶各大山脈地形全部都牢牢記在腦子裡面。
玉陽山,他也去過。
輕功一縱,只是希望自己還來得及。
玉陽山。
一處樹林內。
一個四五十歲的居士坐在小凳上,氣息飄渺超然,面前案几考究地擺放着一小座香爐和一臺古色古香的七絃琴,他年紀不小,但一雙彈琴的手卻修長漂亮的很,看着像是年輕人的手,修長靈動,一個個美妙的音符從指尖流出。
常人看到這副情景,只以爲是爲音樂大師彈奏一場美妙的曲子,只要空着耳朵,來恭聽天籟便可。
但誰能想到這位居士正在比武當中呢?
鐵琴先生,琴劍雙絕,琴尚在劍前。
手指彈動,內力隨着琴絃涌動,肅殺的寒意涌動,本是初夏,枝頭上的葉子正鮮綠的很,在這琴聲之下卻像是被利刃劃過,斷裂兩片。
力如潮涌,如排山倒海般。
而這一切的承受者則是鐵琴先生面前的周懷泰。
沈若凡沒有猜錯,周懷泰的確找鐵琴先生比武來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在聽說鐵琴先生在玉陽山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拿起自己的烏金刀來挑戰。
初時,念着花玉樓和周和的面子,鐵琴先生沒有和周懷泰計較的心思,他更沒有要和周懷泰交手的心思,他已經退隱江湖,他人的挑戰自然不能接下,否則便不是退隱江湖了。
但鐵琴先生想要退,周懷泰卻不願,一心要挑戰。
結果一來二去,鐵琴先生便怒了,他本來就是個前輩,不跟你小輩計較,不是怕你,躲不了,便動手,免得被人覺得他怕事。
通常退隱江湖的人,面對挑戰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退避,不斷的退,就是證明自己不再動用武功,甚至搬家也是可能的,第二種則完全相反,前進,霸道地前進,把對手打殘,向別人證明自己只是不想玩了,不是老了,誰再來惹他,這個就是前車之鑑。
用足夠的慘痛,來作爲給別人的警戒。
而鐵琴先生選的就是第二種,這纔是符合他性格,否則躲得了一個,躲不了兩個,鐵琴先生想要安閒,就要狠。
所以,一出手鐵琴先生就沒有多少留情。
琴絃彈動,內力奔涌,勁氣橫飛。
周懷泰握緊烏金刀朝着面前地鐵琴先生劈砍,卻根本無法前進鐵琴先生面前兩米的地方,只能勉強用內力護住自身,但即便如此,也已經離落敗不遠。
鐵琴先生的琴音實在厲害,既無形又有形,琴音如刀,周懷泰最外層的衣服已經被琴音劃破,裡面肌膚也受了許多傷,琴音內力順着傷口進入他的身體,現在奇經八脈之中都有了異力,甚至許多都已經被破壞。
“噗”
終究抵抗不住,周懷泰噴出一口鮮血,身體發軟,雙膝一彎跪倒在地,勉強用烏金刀支撐住身體。
若是一般比武,此刻就該停了,但鐵琴先生卻並未罷手,手指划動,一陣琴音再次響起。
這一招,不會殺了周懷泰,花玉樓和周和的面子多少要給些,但鐵琴先生已經決定廢了周懷泰的內力。
周懷泰感受到這波攻擊的強大,臉色驟變,心裡第一次產生了懊悔的情緒,這一次真的惹過了,心下一片絕望。
“手下留情。”
一聲大喝傳來,一道藍影飄來,聲音之中帶着分緊迫。
周懷泰遠遠瞧見,只模糊地看個身影便看清了,雖然一直說討厭,但實際上卻清楚他的一切,因爲這是自己的哥哥,還有一聲,似乎是姐姐的。
不過距離太遠,趕不及的。
周懷泰心裡第一次被懊悔的情緒充滿。
鐵琴先生也沒有絲毫退步的想法,實際上他也無法收手。
一切似乎都已成定局。
一道銀光突然衝來,從七八米的地方衝來,由遠而近,卻是一瞬間的工夫,像是穿越了時空一樣。
衝入音波之中,強烈的刀意綻放出來,誅戮一切,琴音的浩然衝擊在銀光之下像是一塊豆腐一樣被強行切割開來,筆直的朝着鐵琴先生而去。
鐵琴先生臉色駭然,第一次不顧自己的宗師風範,離開自己的座位,施展出崑崙派輕功意欲離去,卻發現自己的速度跟這道光的速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致命的危機感,多年來都未曾感受到過的感覺,感覺自己彷彿已經觸摸了黃泉地獄。
銀光而來,鐵琴先生無法躲避,這瞬間他唯一能動的就只有自己的思緒,他感覺這一次或許會死。
胸口一痛,鐵琴先生卻驚訝發現只是打中自己的右胸,而且僅僅入肉幾分,並不殺人。
鐵琴先生心中驚訝,這道光能殺得了他,他的感覺不會錯,但最後似乎是刀意力量收回。
真是荒謬的想法,這世間還有發出去的暗器還能收回的道理?
低頭看着傷口,恰見着一把飛刀插在那兒。
猛然想到一個可能,鐵琴先生雙眼瞪大,比剛纔差點死去還要震驚。
莫非是驚神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