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好久不見呀!”
沈若凡一臉熱情地向孟老七道,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和孟老七多熟,實際上他和孟老七不過只因爲救林進平而見過一面。
“沈少俠?原來沈少俠與藏劍山莊有關?難怪能讓慕容明珠鎩羽而歸。”孟老七詫異地看着沈若凡,他接到幫衆來報說藏劍山莊有人來找,不敢大意,卻沒想到見到的竟然是沈若凡。
不過到底是老江湖,孟老七很快就收起詫異道:“不知沈少俠來此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只是想來看看墨河幫的弟兄們以後怎麼發展生活,是要當水賊還是如何?”沈若凡笑道。
“沈少俠說的是哪裡話,我們墨河幫的弟兄們雖然比不上那些讀書的聖人門生,也比不上你們名門正派,但大家負責漕運,組織人手,安排保護,也算是個正當行業,不能說真的每一分錢都乾乾淨淨,但絕對沒有害人性命,更不會流落到那種不入流的東西離去。”孟老七面色微微一沉,若非沈若凡代表藏劍山莊而來,他這時候估計都要趕人。
“七爺息怒,在下並沒有瞧不起七爺的意思,京杭運河,直達南北,這條運河聯繫着沿途無數人的生命,如今與這條河有關的數萬人能安居,井井有條,少不了大聯盟的幫助,也少不了七爺的努力。”沈若凡笑眯眯地吹了一句。
孟老七面色這纔有所好轉,花花轎子衆人擡,沈若凡現在代表藏劍山莊,說出來的話,無疑極有面子,和顏悅色道:“那沈少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擔心一下墨河幫的弟兄們。漕運漕運,東西南北商業貿易往來,貨物交流頻繁,所以大家都有飯吃。可如果沒有東西運了,這該怎麼辦?”沈若凡道。
“沈少俠這是什麼意思?”孟老七皺了皺眉頭道。
“大聯盟要和不二莊爲敵,禁止不二莊一切的航運往來,大家都是知道的,這本來沒什麼。與藏劍山莊沒有什麼關係,喪子之仇的江湖紛爭,我們也不好管。但是七爺,可曾想過一個問題。這條大運河上南北貿易往來,其上有五成的貨運量是不二莊的,現在禁止了不二莊所有的漕運,也就是說這條河沿岸的弟兄們,以後的收入就要少上五成,這沒了五成收入,也就不需要這麼多的人,所以多出來的弟兄們沒了工作,還能做什麼呢?”沈若凡道。
孟老七臉色頓變,其餘人臉色也都紛紛變化,尤其是那些底層幫衆,對呀,大家賺的大頭錢就是從不二莊那裡拿的,現在不二莊沒了,我們怎麼辦?
還有保護費,不二莊的人少了,船伕們多半是真窮了,如果他們沒錢,那我們還能收到原本價格的保護費嗎?按照原定價格把他們逼死,這是不是太不講情面了?
一羣人小聲議論,墨河幫成立時間不短,所以有不少人是父子相承的,而船伕一類也都是父子相承,所以不少幫衆和那些船伕都是鄰居,大家鄉里鄉親的,爲錢把人逼死,總有些磨不開臉面。
“這件事情,和藏劍山莊沒有關係吧,沈少俠來此就是專門來說這個的嗎?”到底是一幫之主,孟老七一個眼神制止幫內成員討論,強壓下心裡的震驚,努力做出一副鎮定的樣子。
“當然不是,只是藏劍山莊歷來匡扶正道,行俠仗義,主持江南武林,更護佑江南百姓平安,一些小門小派的,或許心有餘而力不足,但如大聯盟這樣大規模的,是絕對不會放過的。貨運量減少,大運河附近船伕們的收入減少,如果大聯盟還按照以往標準收保護費,無疑就是逼這些人去死,所以如果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藏劍山莊絕對不會袖手旁觀,少不得,要以劍衛道。還有就是如果大家去當水賊,我們恐怕也閒不下來,所以來這裡看看大家可有什麼出路,如果沒有,也盡力替大家想一想,否則江南亂,我藏劍山莊深感愧疚。”沈若凡道。
四周幫衆頓時議論紛紛,這下真的是不行了,就算昧着良心,保護費也不能提高,這怎麼辦呀?
藏劍山莊,混江湖的,沒人不怕,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受保護費不能收太狠,否則人家以後可能不幹了,而且官府說不定也要管。
至於當水賊,也會被殺呀,想着以前藏劍山莊殺水賊,爲自己漕運減輕負擔,大家還感恩戴德的,現在輪到自己身上,就苦逼了。
而且當水賊,也很尷尬,爲什麼?還是那個道理,漕運的都熟悉呀,幾個月前大家才同一張桌子上喝酒吃肉,現在就要拼死拼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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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現在的日子好好過的,雖然不是什麼大富之家,但好歹衣食無憂,老婆孩子都能光明正大的活着,這一當了賊,以後孩子長大都沒什麼出息呀,總不能當一輩子的賊,沒個出路。
孟老七感受到幫內涌動的情緒,也嘆了口氣,知道大家心思,現在的生活挺好的,安安穩穩的,又有大聯盟的招牌,不是很想動,往常大家也有類似的舉動,威脅過不少的商戶,統一口徑的,逼得對方不得不妥協,這回大家也沒當回事,可是卻忘了這一次的目的不是逼人家妥協,而就是不幹了!
或者說是周和不可能妥協,設身處地,換位思考,如果孟老七自己是周和,他也肯定不會服軟的,生意再重要也重要不過兒子呀,而且就算沒有這些生意會讓不二莊元氣大傷,但不二賭坊開遍江南,人家依舊能活得滋潤,富甲一方。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就要考慮考慮自己的問題了。
其實沈若凡說的有些言過其實,如今貿易往來繁榮,就算不二莊沒了,也會有其他生意冒出來,以後也會繼續繁榮的。
可問題就在這週轉時間,孟老七心裡偷偷算了遍,至少也要三四個月,而且只是三個月後開始好轉,而不是恢復巔峰,更有一個關鍵的問題,現在是八月份了,再過三四個月,大冬天的,本來就沒有多少客流量。
大半年的時間,和永遠也沒有太大區別,因爲半年的西北風,足夠讓一家三口餓死了,所以孟老七明知沈若凡有些地方說過了,他也沒指出來,因爲沒用。
而且作爲大聯盟的成員,他更知道一些沈若凡無法深入的事情,大聯盟各個幫派雖然是在一個聯盟裡面,但同樣也是競爭對手,貨流量一下子少了五成,那麼一番爭搶是少不了的,不會平均少了五成的,最高層的那些還是原本的量,而剩下來的這些底層幫派可能連原本的一成都沒有。
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墨河幫不上不下,基本是能保持原本的五成,多了就難,到時候就要裁人了,那亂就一定有了。
只是這些更不能說,一旦說出來,孟老七感覺自己就控制不住這些幫衆了。
沈若凡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將四周人的動作都收在眼底,笑眯眯道:“所以說七爺感覺該如何呢?藏劍山莊不是霸道的地方,只是爲百姓考慮,也爲各位考慮,不想江南生亂。剛纔的事,我還少說了,人心有私,可以共富貴,但能不能同患難難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尚且各自飛,如果真的這樣,你們未必能保留原本五成。”
孟老七臉色再變,目光忌憚地看着沈若凡,這小子不是不知道呀,只是一步一步地講,一步一步地鬆懈自己等人的防禦心,免得一下子說出來,太震撼,反而讓人難以接受。
沈若凡露出親切的笑容,心裡也暗暗感嘆,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沈允全和秋易青兩個人活了這麼多年,真不是白活的,尤其沈允全,不愧是曾經位極人臣的存在。
利益關係產生,那麼必然是雙方都獲利,只是資本雄厚的一方更具有優勢而已,不怕虧本,所以可以要挾牽制一番,但其實是相互虧損的,所以也可以反要挾。
而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大聯盟這個資本雄厚的股東太多了!
不說小的,就說一江兩河,就分了長江系、黃河系、運河系,憑什麼,你長江系的人死了,要我們運河系的吃虧呀?
而只要運河的問題解決了,不二莊生意的骨幹就保留下來了,畢竟現在商業往來,更靠這條上下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