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中,大學士和紳滿臉鐵青,恨恨得盯着自己的“至交好友”鐵嘴銅牙紀曉嵐紀大煙袋,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
紀曉嵐紀大煙袋一臉無辜的眨眨眼睛,疑惑的問道:“和大人,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我怎麼看你臉色不好……”
和紳一時間臉都氣歪了,小聲說道:“老紀,你太不地道了你!你這不是讓我去送死嗎?”
紀曉嵐一臉無辜的低聲說道:“和大人啊!我這不是爲了你好嗎?這可是皇上的信任啊!”
和紳氣急敗壞的小聲罵道:“好你個老紀!這是什麼大功,要命的大功!這大功你自己去立就好了!你非要拖上我!”
紀曉嵐捂着嘴湊了過去:“和大人,你也知道這是要命的大功啊!那你還推薦我去?”
和紳氣的渾身發抖:“老紀啊老紀!你這個人怎麼能這樣呢!你是什麼?你是天子門生,聖人門徒,這種大任,你不擔當誰擔當啊!我這是……”說到這裡,和紳猛地一擡頭,發現康熙帝已經打算下聖旨了,這下嚇得渾身一激靈,趕快上前一步稟告道:“皇上啊!這件事實需要口齒靈活,能言善辯才能夠做到的,奴才口拙舌笨,萬一一時言辭有誤,豈不是誤了皇上的大事,奴才覺得只有紀大人才堪當此重任!奴才還受留在帝都伺候皇上的好!”
紀曉嵐一聽,連忙也湊前一步說道:“皇上聖明,和大人此言差矣,如果不是和大人這種人才,如何可以體現出我清恪帝國的氣派?臣以爲還是和大人比較合適啊!”
和紳立刻迴應道:“紀大人,你怎麼能這麼說呢,要知道……”
紀曉嵐眼珠一轉,馬上說道:“和大人,話可不能這麼說……”
“紀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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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人……”
一時間兩人在御書房中爭執不休,把康熙帝聽得氣悶的不得了,聽了一會兒,怒從心起,猛地的一拍龍案,大聲喝道:“閉嘴,你們兩個傢伙!”
“呼”的一下站起來,戟指二人大聲斥責道:“你們兩個,承君恩,奉君祿,卻不知分君憂,解君愁?今天朕有任務交給你們去做,你們兩個居然給我在這推三阻四,互相推諉,你們是什麼意思!”
這下可把兩人嚇得夠嗆,連忙爬到在地,連聲大呼:“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康熙帝站在那裡,怒容滿面地把兩人掃視了一番,拍拍手慢條斯理的說道:“都不想去是吧?都害怕危險是吧?嗯~~那就你們兩個都給我去!一塊去!你們是不是不想去?”
這兩人一個連忙大呼:“奴才不敢”另一個連聲則說道:“臣不是這個意思!”
康熙帝隨意的揮揮手說道:“好了好了,不敢也罷,不是這個意思也吧,都沒有關係,我也不追究了,這件差事呢就交給你們兩個了,總而言之,辦好了就算了!要是辦不好的話……哼哼~~”冷笑兩聲,康熙帝微微一擡下巴“好了,都退下去吧!你們兩個收拾收拾就準備上路吧!”
等到兩人唯唯退出去之後,康熙帝又無聲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的心腹至交魏東亭,轉身離開了御書房……
皇城外,和紳在前,紀曉嵐在後,兩人垂頭喪氣走了出來,待到沒人之處,和紳猛地轉過身,死死盯着紀曉嵐說道:“好啊~~你高興了吧?這下我們兩個人都要去了,你滿意了吧?”
紀曉嵐雙手一攤,無辜的說道:“和大人啊!這件事好象我是被害者吧?本來應該是你去的啊!”
和紳“嗵~~”的一聲躥了起來:“什麼我去!這樣危險的事情皇上有可能讓我去嗎?這種事情從來都是你們這些傢伙負責處理的啊!”
紀曉嵐滿臉笑意:“那你這次和我一起去感受一下,不是很好嗎?”
和紳仰天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恨聲說道:“好你個老紀,算你狠!”低下頭,伸出食指點着紀曉嵐的胸口說道:“我告訴你,老紀!這次雖然皇上說讓咱倆一起去辦事,但是你可不要指望我會和你一起走!”狠狠地豎起食指,一字一頓的大聲說道:“我絕對不會和你一起走的!絕對不會!絕對不會~~”
紀曉嵐揮揮手中的大煙杆,慢條斯理的說道:“好了啊!我知道了啊!和大人,你用不着這麼激動吧?”和紳上上下下的把紀曉嵐打量了兩遍,也不說話,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紀曉嵐在他身後微笑着吸了一口旱菸,悠哉悠哉的細說道:“呵呵,和大人,你不和我一起走,我和你一起走不就行了嗎?”
輕笑兩聲,紀曉嵐紀大才子徑自向家走去……
綠柳鎮中,王大富還沒有上線,不過山西喬家現任家主喬致庸已經回到了家人身邊。
親人見面,自然是別有一番感人場面,喬致庸此次稱得上是九死一生,差一點點就真的命喪黃泉了,現在能夠再次回到家人身邊,自然是少不了一些垂淚相擁的,道謝救命之恩這樣的舉動,等到好不容易衆人的情緒都平靜下來,時間也過去差不多一個時辰了!
喬致庸剛剛回來,王大富又不在線,喬家人自然都去休息,而年輕書生也被蕭讓,朱武等人來去喝酒了。
待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喬家人暫居的招賢館後院的一件屋子裡,卻亮起了燈火,喬家兩代家主父子四人都坐在這個小屋中,開始密商起來。
在這裡必須要提一句,山西喬家在喬老爺子喬全美這一輩上,並沒有幾個出類拔萃的人才,喬老爺子兄弟七人,除了喬全美之外,只有他三弟喬全真頗具經商天賦,但是不信的是,這位真三少爺卻在一次帶隊行商的時候遭遇歹徒,英年早逝,身後甚至沒有留下一個後人!
等到了現任家主喬致庸這一輩,旁系裡雖然也出了幾個優秀人才,但是和喬全美的三個兒子喬致信,喬致忪,喬致庸比較起來卻又遜色多了!
所以到了這個時候,山西喬家已經形成了喬全美這一系一枝獨大的局面,有什麼真正需要解決的事情,也只不過是父子幾人內部商量一下就可以了,好比說現在!
輕咳一聲,喬老爺子喬全美開口說道:“致庸今天回來了,我們現在需要商量一下以後怎麼辦!”三子聞言,都低頭沉思起來。
片刻之後長子喬致信首先開口:“爹,您得意思是?”
喬老爺子喬全美在心裡輕嘆了一聲,他這個大兒子就是這樣,雖然思慮周密,老成穩重,可是卻缺乏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放在商業上,可以說,他的性格特點就是:守則天衣無縫,攻則雜亂無章,。是個可以守成卻非創業的人才,喬家交給他三十年,喬家必然還是喬家,不過,含金量卻也必然還是三十年的含金量!所以喬老爺子當初沒有選擇他,繼承自己的事業!
搖搖頭沒有回答大兒子的問題,喬老爺子徑自轉頭看向另外兩個兒子。
次子喬致忪,現在臉上一臉滄桑,再也看不見當初那副浪蕩公子的樣子,喬老爺子又在心中暗歎一聲:“看來這孩子,這麼多年來真的吃了不少苦啊!”
喬致忪喬掌櫃當年是喬家三子中最聰明,最有天賦的一個,喬老爺子對他抱有很大的希望,可是也許真的是因爲實在太聰明,學什麼東西都能輕易學會,不知不覺中喬致忪養成了一種飛揚跳脫,不肯踏實的性子,做事浮而不沉,後來更有了幾分浪蕩公子的習氣,讓喬老爺子失望不已!
這樣的性格當然不能繼承祖業,結果繼承人的位置旁落之後,一向自視甚高的喬致忪失意之餘,居然自暴自棄,完全變成了一個紈絝子弟,這種變化讓喬老爺子更是失望不已,最後在其有一次喝醉犯下大錯之後,將其逐出家門……
如今的喬致忪早已再沒有了以前那些輕佻的氣質,喬老爺子對此感到十分慶幸,同時對這個兒子以往的喜愛也在他心目中復現了!
“致忪,你怎麼看?”喬老爺子從來沒有懷疑過二兒子的頭腦,就是在他最不堪的時候,也沒有懷疑過!
喬掌櫃臉上浮現出堅毅的神情:“爹,我覺得現在,頭等大事就是要先把喬家家主的位置確定下來!”這句話可謂是一石驚起千層浪,不光是現任家主三子喬致庸頗爲驚異看着自己的哥哥,連他大哥喬致信也驚訝的轉過頭來,只有喬老爺子面色未變,只是死死的盯着喬致忪的眼睛,而這時候喬致忪也毫不猶豫的反盯回去!
最後卻是現任家主喬致庸先開口了:“致庸無能,累得全家負罪逃往,對山西喬家造成了莫大的損失,確實應當引咎辭職……”
話剛剛說了一半,就被大哥喬致信打斷了:“三弟!你這是從何說起!”轉過頭來看這喬致忪,沉聲說道:“二弟,你這次卻是救了我們全家,爲喬家立下了大功,但是……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三弟任家主期間,山西喬家的生意擴大了整整十倍!怎麼可以因爲一次失誤,就隨意的撤換家主?”微微一頓繼續說道:“再說了現在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嗎?更何況這次的事情也不是三弟的責任,這次根本是有人在暗中陷害,你難道不知道嗎!”
喬致忪一揮手打斷了喬致信的話,冷冷得說道:“大哥,我提議撤換家主,並不是因爲要追究這次事情的責任,雖然實際上這次的事情完全是因爲老三的性子惹來的!”
這下喬家老大,老三臉上同時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喬老爺子臉上卻顯出了一絲玩味……
喬掌櫃面色依然冰寒,口氣非常嚴肅地說道:“老三生性耿直,性格剛烈,豪爽大氣,果敢決斷!最是適合攻城略地的人才,咱們喬家在向外擴張階段,非他不能掌舵!”喬掌櫃的這段話說得非常中肯,喬致庸知人善任。待下寬厚,他能夠成爲當世商家九大領袖之一,與陶朱公,白圭,卓王孫這樣的商業大家齊名,自然有其的過人之處!
他的十六字商業信條“人棄我取,薄利廣銷,維護信譽,不弄虛僞”至今讓人津津樂道!
喬掌櫃喬致忪停了一下繼續說道:“然正所謂‘興與誠,亡與誠’,正是因爲老三的這些優點,卻註定現在必須換一位家主!”這下連喬致庸自己的眼中都閃過了一絲瞭然的明悟,但是他大哥喬致信卻還有些不解。
遲疑一下,喬致信還是問了出來:“爲什麼現在就一定要換一位家主呢?”
喬掌櫃臉上顯出了一絲無奈的神情,情緒低落的黯然說道:“因爲……天要變了……”
喬致信大惑不解的重複了一句:“天要變了?”
旁邊的喬致庸開口了,聲音同樣低沉而黯然:“是啊!大哥,現在的喬家……已經不是山西喬家了……”
喬致庸乃是攻城掠地,鯨吞蠶食,擴展家業的最佳人選,這也是當年喬老爺子選擇他成爲喬家家主的重要原因,可是喬致庸的性格上確有一個重大的弱點他太愛冒險,也太急進了!
真是因爲對成功,對事業近乎貪婪的執著,讓喬致庸產生了幾倍於別人的進取心,這樣的進取心反過來又使他在事業上不斷的獲得成功!
但是這一份過於執著的進取心讓喬致庸的性格少了幾分圓滑,少了幾分豁達,少了幾分寬容,在他的“戰術”裡,沒有“取捨”二字!“誠”固“誠”矣,然殺伐太烈!
短短十年光景,山西喬家一躍成爲清恪帝國第一商業世家!這樣的成功固然炫目,但卻也印了一句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喬家之敗,敗於自身的強大,敗於自身的優秀,這就是中國的現實……